她側身避過,順手拉住一截床幃簾帳,指尖如刀劃過,內勁翻轉間便成一條軟紗布棍,甩出直擊來人,只一招便將對方打出數丈。
待那人捂胸踉蹌起身,昭平已經躍至他面前,長劍抵在其喉間。
若非那一身彌散開來的蘇合香,只怕此刻早已被一劍封喉。
「殿下——」
外頭侍衛來的亦快,火把刀劍俱在手中。
「無事,本殿不慎打翻屏風。」昭平收劍入鞘,橫眉掃過黑衣人,「都退下吧。」
周遭重新恢復安寧,黑衣人低頭跟在昭平身後。
「何事非要現在見本殿,還穿成這幅模樣!」昭平在一旁座塌坐下。
佘霜壬摘下面罩,露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唇角還有殘留的血跡。
「卑職想問殿下,何時卑職能離開皇宮?」
「你任務完成了?」
這話入耳,佘霜壬有些疑惑地抬頭,「如今逆賊已除,難道卑職的任務還沒完成嗎?」
「後宮之中便只有那麼幾個人?前朝之地便又只有那一處危機嗎?你當初接的任務是什麼?」
佘霜壬垂眸不語。
昭平起身,負手背對他而立,「說,你的任務是什麼?」
「掩護陛下,保護陛下。」
「對,給本殿記住這八個字。」
「下去吧。」
半晌,身後人沒有反應。
「你若執意要走,也行。」昭平轉過身來,「便按暗子營的規矩走。」
佘霜壬猛地抬起頭,「卑職只是想回暗子營,殿下這般言語,是不要卑職了嗎?」
「是你自己要走。既如此,沒有完成任務的暗子,你當清楚規矩。」
「臣、知罪。」佘霜壬俯身叩首,攏在廣袖中的手攥緊成拳,片刻方恭順道,「臣自當奉命於長公主,不敢生退心。」
昭平望了片刻,眼神柔和了幾分,轉身從案幾閣中拿出一個玉瓶,遞給他。
「吃了,方才那一掌能好的快些。」
「謝殿下。」佘霜壬接過,躬身離去。
「等等,把夜行衣脫了,走正門,免得撞上禁軍平添麻煩。」
臨到門邊,佘霜壬回首道,「殿下心中,便只有陛下和大寧嗎?」
「這是我畢生的信仰,亦是你們該有的信仰。」十九歲的長公主想也未想,直言道。
「卑職受教。」
夜空中,殘月倒掛,朔風颯颯。
佘霜壬走在淅淅瀝瀝的小雪中,手中捏著那個藥瓶,將藥丸倒出,看了半晌也沒嚥下,又將它放了回去。小心翼翼藏進了廣袖中。
他想,不用這藥,傷也能好,吃了便沒有了。
這是頭一回,她私下給他東西。
「方才勤政殿的人露出訊息,據說昭平長公主要大婚了!」
「睿成王親自挑選的人,陛下賜的婚。」
「那此番睿成王來,是給長公主主婚的?老王爺去得早,睿成王對長公主原也同陛下沒有什麼區別……」
昭平宮中外殿守夜的宮女悄聲閒聊,話音中透著歡喜和驕傲。
佘霜壬回首看了她們一眼,突然便生出個念頭。
是不是,沒有了御座上的那個少女,他的公主就能少些國家大義,多些自由活潑!
朔風撲面而來,他顫了顫,清醒了兩分。
裕景宮寢殿中,宮人侍者退盡,殷夜脫了冕服簪冠,剩了一身雲紋銀白小衣,趴在床頭看一本雜記,兩條小腿舉著,不安分地晃悠。
她能感受到殿門邊那兩道逐漸轉寒、帶著怒意的眸光。但她就不開口,看誰熬得過誰。
書冊又被她翻過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