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這個女主人,只是更不想得罪秦王。
畢竟秦王跟穆瑾寧相比,他才是更強大的人。
穆瑾寧剛踏入寢宮外堂,便看著內室中已經亮起了燭光,她心中有數,但此刻自然無法回頭,只能硬著頭皮進去。
秦昊堯正坐在視窗的書桌前,手邊似乎永遠不乏等待處理的國事,他將一本硃紅色冊子翻開,漫不經心地抬起黑眸,以幽深的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女子。
“你去見過太子妃了?”
穆瑾寧臉微側,眸光擦過,身後的兩個宮女只能低頭不語,不無愧疚。
“沒錯。”她回過臉來,眼神一沉,身在皇宮,自然什麼事都逃不開他的耳目,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如今他來興師問罪,本就是理所應當。
秦昊堯的俊顏上,卻沒有任何責怪的陰沉臉色,他非但不曾勃然大怒,甚至一向冷傲的唇邊有淡然笑容。“所為何事?”
他的過分溫和親切,卻無疑讓穆瑾寧豎起防備,她輕描淡寫,一句帶過。“我們有些交情,她如今落了難,我去看看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這麼有情有義,是好事。”
秦昊堯沉默了半響,黑眸落在穆瑾寧的臉上,半響才低笑出聲,彷彿是讚賞,穆瑾寧不禁有些錯愕,她直直凝視著他的面孔,卻許久無法揣摩他是否不過是些場面話罷了。
他垂下眼,視線重新落在摺子上,話鋒一轉,直言勸慰,但當下的弦外之音,卻讓穆瑾寧緊鎖眉頭,心生寒意。“不過,既然要找個可以陪伴你解悶的人,太子妃總是不太合適——”
彷彿,他的意思是夏侯柔沒有幾日活頭,更並非同道中人,無論是哪一種寓意,都預兆夏侯柔跟太子,不會有好下場。
“夏侯家不是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嗎?”他冷冷地問了句,神情平和,在他眼裡,穆瑾寧親近夏侯柔,只是因為當年夏侯家念著這一個人情,將穆瑾寧推上高位盡了一份力,如今她不需要任何人脈權勢,別貴妃,就算是皇后,他也可以許給她。既然如此,夏侯家就失去所有利用價值了,而她跟夏侯柔,也不必再有任何牽扯。
穆瑾寧聞到此處,面色愈發蒼白,她移開視線,扶著椅背,安安靜靜地坐下。或許身在皇宮,很難有可以交心的人,因為每個人都有後顧之憂,或許像秦昊堯這樣孤獨的人,難以理解這樣的感情。她的確會利用人,她的確不再天真無邪,但她……也不是什麼人都利用的。
“在你的眼中,人只有兩類,對自己有用和無用之分?”
她的嗓音清冷,這一番話,哪怕只是淡淡的質疑,不帶任何諷刺和鄙夷,卻也讓秦昊堯一把合上手中的摺子,陰沉著臉站起身。
穆瑾寧隨即垂下眸光,靜默不語,秦昊堯是個厲害的人物,是個出眾的男人,他彷彿無所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建功立業,野心勃勃,但他這輩子都是孤獨的,他身邊的人,都只有高下之分,沒有一個朋友。可以為他所用的,便要忠心耿耿,不能為他所用的,就要除之後快。
“你覺得自己對於我而言,到底是有用還是無用?”秦昊堯冷眸一瞥,嗓音低沉,並不咄咄逼人,彷彿只是想要知曉她心中的想法。
聞言,穆瑾寧驀地咬緊牙關,如臨大敵,他只是想要讓她以自己的經歷明白,他的心中,還有第三類人的存在,便是她。
哪怕知道她回來,絕不會跟以前一樣溫和體貼,但他還是費盡心機找到她,哪怕兩人根本無法回到過去,他也要讓她寸步不離。她不但無法給他帶來任何價值,甚至,會讓他不快,憤怒,擔憂,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容忍她。
否則,在宮女稟明她去處的當下,他就遠可以派人來拉她離開雅馨殿,而並非縱容她跟夏侯柔了一盞茶的時間。
穆瑾寧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