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妻子的邀請。
親人的離去,她也曾經消沉神傷過數月,但她決不能繼續這麼下去。
她還有自己的一家子,而不只是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已。哪怕曾經陷入人生之中的困境泥淖,哪怕她可以縱容自己失落迷失一陣子,也總要回歸到自己的生活。
“朕當然會來。”秦昊堯捉住她的手掌,不遺餘力地將手掌緊握在手心,黑眸幽深,卻又不再像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冰湖,而是也有了些許回應。
他或許不是這個世上最體貼妻子的男人,或許不是一腔柔情天生就知冷知熱的男人,但對於心愛的女人,他向來對她有求必應,百依百順。
“那我就回去準備,幾年不曾下廚做菜,要是做得難吃,皇上可要包容包容我……”她唇畔的笑容更深,哪怕在此刻的年紀,她端莊清麗的面容之下,淺笑盈盈的當下,依舊可要讓秦昊堯窺見她年少時候的幾分清靈嬌俏。
這一番話,當然是夫妻之間單獨相處時候才能說得,最後的“包容”兩字,更是對丈夫的撒嬌,兩人相處久了,雖然不善於跟男人撒嬌,但在感情之中,原本女子就像是水,以柔克剛才是上上策。
“簡單些就好。”秦昊堯等彼此的手掌鬆開之後,才對著她笑,目視著她欠了個身子,隨即優雅轉身走出了上書房。她身為一國皇后,本就沒有親自下廚的必要,不過若作為妻子,她當真賢惠手巧,心思細膩,讓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這宮裡的廚子手藝再精妙,做出的山珍海味再令人難忘,跟穆槿寧專心為他而做的菜的味道,完全不同,自從她回來的這些年,她在私底下有多用心,或許誰也不知道,但每到他嚐到她曾經為他下廚做過的那幾道菜的時候,秦昊堯是這個世上最清楚她有多在意他們之間的關係。
每一道,都是他平日裡最喜歡的菜,她用很久的時光,重新找回他的喜好,但這一個舉動,卻又並非只是簡單而敷衍的投其所好。
“瑾寧——”
就在穆槿寧已然走到上書房的門檻前,秦昊堯驀地喉嚨一熱,喚出她的名字。
她不曾當下就轉過身去,心口一震,不知自己在年少時候,是否也曾經預料到十餘年之後,他呼喚出這個名字的瞬間,她的心會如此波濤洶湧,會如此難以平復,會如此的……茫然若失,手足無措,卻又百感交集,感觸萬千。
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在她病的胡言亂語哭的無法自抑的時候,這個男人從未離開一步,正如他過去的承諾,寸步不離,長相廝守。
原來,這個男人也能將她的名字,念得如此動聽……如此動人……如此刻骨銘心。他的低沉嗓音,並不高亢張揚,她並不常常聽天子這麼喊她,但為何方才卻又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早已被秦昊堯在心中念過百次千回?!
“雪白上月又生了一匹小馬,明日朕帶你去看看,若是喜歡就留在宮中馬廄。”站在她身後的男人嗓音低沉,這麼說道,明明是再尋常不過的話,落在穆槿寧的心裡,卻又似乎變了一種味道。
那一匹通體雪白的母馬,好像是秦昊堯在多年之前送給自己的,從小馬駒成長為成年駿馬,這幾年來也生了好幾匹小馬。
時光,不管你歡喜還是憂鬱,不管你笑還是哭,時光都不曾放慢步伐,更不曾走走停停。
任何人,都不是例外。
她的人生之中,很多人來過,但如今繼續留在她身邊的人卻為之不多了,她很感激,也很珍惜。
她噙著笑容回過頭來,輕輕點了點頭,眸光褪去前些日子的陰霾和黯然,多了幾分平和的清淺柔光,宛若潺潺清泉,清晰可見。
下一瞬,她在秦昊堯的目光之下從容轉身,宮裝裙襬暗暗摩挲過門檻,她邁出一步去,蓮步前行,漸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