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對她有些懼意,而她又何嘗不是?她不曾想過,這座宮殿似乎根本走不到頭,比整個大食族的領地還要寬敞,一眼望不到邊。
微微蹙眉,她不免有些氣惱,走的累了,便將駱駝牽著走到湖邊,她獨自坐在巨石上歇息了許久,才有一個宮女找到了她,請她去往她的住所。
宮女低著頭,領著雲歌走向最偏遠的宮殿,走到半路的時候,雲歌經過一個地方,宮殿門前豎著高大的紅牆,拱門緊緊鎖著,牆外是一排排的花樹,裡裡外外長得鬱郁蒼蒼,花開了大半,還有些許依舊綻放在枝頭的綠葉之中,更多前些日子盛開後凋謝的花朵貼著地面,宛若奄奄一息,殘敗頹然,她微微怔了怔,突地心中有些不太好過。
“姑娘,這兒不能停下來的。”
宮女聽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放慢,驀地面色有些難看,唯獨她轉過身去,卻不曾抬起頭,只是揚聲提醒。
雲歌將視線移開,不再看著這個古怪的光景,如他所言,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規矩,她不能不識相。想到此處,她斂眉,牽著駱駝,緊跟著宮女的步伐,來到一處院落,她沒有任何行李,宮女低著眉眼,望向她空空落落的雙手,繼而不言。
哪怕是最偏遠的宮裡,華麗的屋子依舊勝過大食族的天恩樓,也比天恩樓更寬敞,想著她一人要住在此地,她不免覺得暴殄天物,太過奢侈。
“若是有什麼缺的,姑娘可以跟奴婢說。奴婢先行告退,姑娘早些歇息吧。”宮女見她正在暗暗打量眼前的屋子,急急忙忙地福了個身,恨不得當下就跑出這個屋子。
從宮女找到她的那一瞬開始,她就看清楚了,只是不曾明說。雲歌不曾轉身,手心貼在紅木圓桌上,她眼神清明,宛若黎明前的那一道光。“你害怕我嗎?”
“奴婢不敢。”正想退下的宮女面色一白,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氣氛格外尷尬。
“你的確是不敢。”雲歌緩緩側過臉,唇畔有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語氣愈發冷淡,話鋒一轉,她說出真相。“不敢看我的眼睛。”
宮女驀地默不作聲,被說中了心事,有些慌亂,當下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被掌勢的太監告知要來服侍這個大食族的聖女,的確害怕,可怕的傳聞說,巫女都具有迷惑人心的法術,可以輕而易舉操控人心,為她所用,所以,近身之人一定不能看她的雙眼,否則,一定大禍臨頭。
沉默了些許時候,雲歌暗暗輸出一口氣來,扶著桌坐下,眼神落在遠處,輕聲低語。“你不必這麼怕我,你是來幫我的人,我絕不會跟你過不去。”
“多謝姑娘。”宮女的嗓音之內,聽得出輕輕顫抖,彷彿帶著哭音一樣。
雲歌苦苦一笑,這位宮女終究還是怕自己,聽到自己說不會害她,她居然還出言感謝。雲歌到皇宮只是頭一天,對任何人都不能輕信,更不能將他們當成是淳樸的族人一般掏心掏肺,只是見這個宮女如此防範自己,她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似乎才是他們眼中的怪物,即便她並不醜陋。不,或許醜陋和美麗,她在他們眼中都是一樣的,一樣的邪,一樣的可怖。
“方才你們皇上也看我的眼睛了,若是因此而有災禍的話,你也不會是頭一個——”雲歌的手掌從桌上滑落,輕輕置於自己的雙膝上,清冷的嗓音因為從珍珠面罩鑽出,聽來有些不近人情,她佯裝自然,不讓人察覺她的喜怒,在這個地方,不比大食族,她註定沒有可以真心以待的人,也休想跟任何人傾訴衷腸。“不過,若是低著頭不看我你才覺得心安,那也就隨你吧。”
宮女的面色依舊不太好看,始終不敢抬頭,眼前的女子冷若冰霜,不過這一席話,雖然並不動聽,但也讓她偷偷鬆了一口氣。的確,這位巫女是衝著皇上來的,如何會難為她們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