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又要好幾個年頭了。
世人總喜歡在世間萬物上寄託哀思,其實能夠看到木槿花開的,也終究只是他自己而已,穆槿寧……她會看得到嗎?!
何時,他也做出了這等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滿心自嘲,覺得是多餘之舉,唯獨最後還是將此事放在一旁,他不曾去過皇陵,寧願相信她只是離開他而已。
“邊疆戰事休停有一陣子了,讓熊大榮做好萬全準備,一旦北國進犯,一定要保住疆土不被侵犯。”秦昊堯從思緒之中抽離出來,見王鐳從門外走來,黑眸一片陰沉,他開口發號施令,嗓音低沉,言語之內的決絕卻不容人懷疑絲毫。
佑爵回到北國之後,東北邊疆不再發生任何紛亂,因此秦昊堯也下令熊大榮駐紮在當地按兵不動,北國沒有任何動作之前,他們絕不會打草驚蛇。
他不得不懷疑,是否佑爵是因為穆槿寧,才暫且放下心中稱霸天下的野心。
只是如今穆槿寧的死訊,或許也已經傳到遙遠的北國,他們之間唯一牽繫的人便是穆槿寧,她宛若楚河漢界,劃開兩個年輕帝王之間的界限,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但如今她早已不在,佑爵不見得會收起自己胸中宏偉藍圖,一方稱霸,一方勢必要還擊,北國追溯根源也是騎在馬背上的部落,寒冷貧瘠的國度始終無法滿足他們沸騰血液之中的貪慾,佑爵會指使將士南下進犯大聖王朝,也是遲早的事。
不過,鹿死誰手,還不定。
……
一處幽靜的院子,七月的暖熱陽光照在屋簷上,隱約可見其後白煙嫋嫋,如今正是正午的時候,遠處的村落,村婦都在淘米煮飯,院前的柴草堆上,有一對孩童爬上爬下玩耍,突地停止了嬉鬧,睜大水靈靈的眼睛望向院內。
耳畔,傳來一曲悠揚的琴聲,正是《高山流水》,一曲完畢,餘音繞樑。
孩童張望著,身在偏遠村落,他們鮮少聽得到這樣的樂聲,聽得最多的,便是出外打魚的漁夫們的號子聲,因此聽的過分入迷,乃至他們的母親在遠方呼喚他們的名也不曾聽到,一名圓臉村婦只能放下手中的活計,跑著走到院子前,對著貪玩的孩童揚聲訓斥了一頓,才領著他們離開。
院子外的嘈雜聲響,並非不曾傳到坐在庭院正中的男人耳畔,他的唇角微揚,面孔逆著光,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連不懂事的孩子都為他的琴聲所吸引,為何她卻遲遲不曾醒來?!彷彿他的琴聲,也無法拉回她迷失太久的魂魄。
他低頭,指腹依舊挑撥捻弄,不曾停下,當年他的妻子美月總是稱讚他的琴藝,只是她死後,他便不再碰短琴了,無心演奏,更無紅顏知己傾聽。
屋門掩著一道縫隙,靠窗的木床上躺著一名女子,青絲柔順披散在她的腦後,身著淺紫色袍子,蓋著一件男人的灰色外袍,她閉著眼眸,日曬三竿卻依舊陷入沉睡,宛若慵懶嫵媚的千金姐。
下一瞬,長睫輕輕顫動,一道咳嗽聲從喉嚨溢位,她連連輕咳好幾聲,心口又癢又疼,讓她格外難耐,驀地睜開眼眸,費力撐起身子。
眼眸之內的黯然和灰暗漸漸褪去,清明點點滴滴匯入眼底深處,她彷彿是一個新生的嬰孩,才來到這個世間,這裡對她而言,是極其陌生的。
遠方,似乎還有雞鳴聲。
這兒,宛若無人之境,世外桃源。
她一定不曾來到這兒。
但她方才分明聽到琴聲……也不知道,到底是夢,還是……
她有些著急地環顧四周,屋子並不大,卻很乾淨,打掃的一塵不染。她的眸光最終落在身上的這一件外袍上,看得出來是男人的衣裳,疑惑和敏銳驀地侵襲她的心。
床邊的茶几上,擺放著一個空碗,是米湯的香氣,她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