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洛風咬著牙站了起來,袖管中流淌的鮮血已經順著他的手指滴落在了手中之劍上,又順著血量的劍鋒絲絲縷縷地劃了下來。
他並沒有說什麼要他交出玄清霄、兩人就此收手的話,因為他知道,夏棲風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同樣的,在洛風的人生裡,亦是沒有妥協二字。否則……否則他怎會進入宮中神武遺蹟甚至險些為祁進所殺,只為見自己的師父最後一面!
夏棲風向他點了點頭,唇角竟然透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是對眼前人的欣賞。然而,就在他的嘴角還掛著笑的同時,手中的墨筆已經再次被內力催動,於黑髮神醫的眉間旋轉著!
夏棲風凌空託舉著轉動的墨筆,狹長上挑的桃花眼閉了起來。他的表情端是沉靜無比,然而他手中的墨筆卻瘋狂地旋轉著!筆身因為內力的催動而縈繞著大量明明滅滅的綠色的光暈——這本該充滿生機的顏色,此刻卻閃現著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戮之意!
洛風咬牙站起。他倒提長鋒,本想一擊上前打斷對方的動作,卻不想竟有人先他一步。在夏棲風即將催動銀針發動攻擊之時,一道厥陰指破風而來,在十五尺之外竟準確無誤地點在了夏棲風的檀中之上!
執行的內力被著突如其來的一指登時打散,夏棲風吐出一口鮮血,被逼退了數步才堪堪停了下來;而洛風也震驚地望了回去!
站在他身後的人身著的同萬花谷的墨衣。然而比起夏棲風眉眼之間的俊俏和銳利,此人給人的氣息卻像是溫柔的水。正所謂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兩人同是萬花谷杏林門下的傑出弟子,他就像是一個懸壺濟世的神醫,而夏棲風手中的岐黃之道早已淪落為殺人之術!
“裴師……裴大夫……。”
夏棲風張了張口,卻還是把之前的稱呼嚥了下去。他本想喚他師兄,但是幾乎是在下一個瞬間他便已經反應過來——自己投奔安祿山,背叛萬花谷,殺害十大門派的叛門弟子,甚至屠戮同門……他還有什麼資格叫他師兄呢。
“夏神醫。”
這個稱呼讓夏棲風渾身顫了顫。他握緊手中的打穴筆,垂下了頭去。
墨色的長髮被凝固的血痂一縷一縷地粘在臉上,原本俊俏的眉眼之間也點綴了星星點點的血跡,像是盛開的紅梅花。象徵萬花谷高階弟子的承天套也被兵刃撕扯得不成樣子,原本飄逸的衣衫也因為吮吸了過多的鮮血而變得厚重,並且因為重力而僵硬地垂落了下來。從前溫柔的桃花眼裡此刻只剩下絕望,然而他的眼底深處卻還僅存著最後一點火種,支撐著他敢於直面十大門派盡出的精銳、敢於直面十位掌門人同時的討伐。
“你作惡多端。奉谷主之命,你若不願束手就擒,隨我們回萬花谷領罪,我們便只能將你格殺當場。”
裴元一面說著一面走上前來。他執起洛風的手腕把了把脈,卻登時臉色大變!
“夏棲風!!!你怎可毀掉他的丹田氣海?!!”
在場的除了洛風與裴元,還有許許多多江湖十大門派的精銳。聽到了裴元的怒吼,眾人頓時議論紛紛,就連十大門派的掌門人都難掩驚詫。純陽掌門李忘生有些惋惜地看著洛風,目光裡有著深深的愧疚。
大師兄……當年忘生就已經愧對於你。而今日……我不能再愧對你最得意的大弟子、靜虛一脈的傳人了……。
“裴元,洛風,你們退下吧。”
純陽宮的掌門人嘆了口氣,慢慢地走上前來。他一面走著,一面抽出了腰間的佩劍。最後,他停在了夏棲風面前,閉上眼睛又是嘆了口氣。
“東方谷主,還請您允許貧道……替大師兄的弟子報仇吧。”
“自然。”萬花谷主東方宇軒略一頷首。他立即下令裴元替洛風療傷,卻在回頭之時聽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