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太醫說完,佝僂著腰,緩步從屋內退去。
花著雨望著葉太醫逶迤而去的背影,慢慢地舒了一口氣。方才可真是險啊,若非自己出汗,怕是皇甫無雙會強行讓葉太醫為她診脈。
這個葉太醫,倒是一個醫術高明的厲害人,日後,自己見到他,可要躲著點兒了。
夜色如墨,更漏聲聲。天空只有幾顆黯淡的星辰點綴著夜幕,花著雨趁著夜色,甩掉後面的跟蹤者,翻牆入了安和巷的宅院。
平並不在,康從西疆還沒有趕回來,屋內沒有人。花著雨點亮屋內的燭火,佇立在窗前等待著。自從,得到康從西疆傳回來的信箋,她便確認了爹爹還活著,只是,她卻不知他隱在何處,到底,要做什麼!有些事情,她想不通,可是,縱然,如此,有些事,還是必須要做了。
當泰推開房門時,便看到花著雨佇立在窗畔的側影。燭火很昏暗,光芒極其有限,僅夠他看清花著雨側臉的弧度,柔和而倔強。
“你回來了!”聽到房門聲,花著雨淡淡問道,聲音平靜的無波無浪。
“嗯!”泰輕輕答應著,將身上的狐裘解了下來,掛在了衣櫥上。
“泰,你還記得那一次嗎?那一次我們和西涼大戰,我們受了西涼的埋伏,腿上受了傷,馬匹又戰死,是你,一直負著我,將我從戰場上背了回來,為此,身上受了數十道傷口。”花著雨緩緩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淒涼。泰在四衛之中,是個子最低身體最柔弱的,他的專長是暗器。可是,那一次,他卻負著她走了二十多里。
花著雨的語氣讓泰的手一頓,他知道,將軍是從不會無緣無故回憶這些的。而且,在他們面前,她也從未用如此悽楚的語氣說話。
“屬下記得!屬下還記得,有一次屬下被敵軍俘虜去,將軍帶領孤兒軍,孤軍深入,冒死將泰救了回來。”泰沉聲說道,當時的戰況,現在描述起來,只需要用一句話便可說清楚。但,當時的驚心動魄,兇險慘烈,他卻是至死都難忘。那一次,他就發誓,這一輩子,他的命是將軍的。他這一輩子,永遠追隨將軍。
“泰,我們幾個人,是一起長大,一起練武,一起上戰場的。我們在一起經歷了多少次生死?我現在幾乎都數不清,可是,如果連生死與共的兄弟都不能完全信任,那叫我日後,還能去信任誰?”她心中酸澀,呼吸若堵,一時只覺得疲累,身心皆是。
“將軍……”泰心中頓時一滯,臉色變了數變,黑眸中閃過一絲哀傷。
“我知道,你們的命都是侯爺救得,你們效忠他,我也無話可說。可是你可知,他要做的是什麼事?”花著雨忽然凝眉,寒聲似雪,“阿泰,你可還願與我一路同行?”
她忽然轉身,沉聲問道。
燭火輝煌,燈下的人衣衫飄逸若曳月華,一身奪魄光彩,迫人慾窒。她含笑冷冷望著他,無盡倨傲無邊孤高。似乎天地之間的風華氣度,這世上獨她一人所有。
若要選擇,他只願選擇眼前之人,為她生,為她死。
泰慢慢地單膝跪倒在地面上,緩緩說道:“屬下願意。當日,我們都以為將軍已經身死,而侯爺又是泰的救命恩人,我當時只想著不能效忠將軍,便至死都要效忠侯爺。現在泰已經為侯爺做了很多,如今我只想跟隨將軍。”
花著雨輕嘆一聲,走到泰面前,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一把將他扶起來,“好,泰!你起來!”
她緩步走到几案前,慢慢坐下,問道:“好,泰,你今日既選擇了我,這一世,我便永遠都會相信你!”
“泰絕不背叛將軍。”泰沉聲說道。
“那你可願告訴我,侯爺現在在哪裡?他到底要做什麼?”花著雨凝眉問道。
泰為難地皺了皺眉,再次跪倒在地,慢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