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詫異,冰涼的手指撫過我的眉角,我不敢動,只能屏氣凝神地瞪大眼睛望著她。
她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沒有一絲笑意的微笑:“他若是知道了,怕一定會很失望。”說罷轉首對隱歌道:“保護好她。”
我在流破山待的第四日,未央終於來了,不過是躺在一副棺材裡,由四個長得凶神惡煞的黑衣人抬著回來了。
死……死了……他竟然死了……
我不敢相信,跑過去拼盡全力推開棺蓋,未央閉目躺在棺材中,面上沒有一絲血色,淚水頃刻就從我的眼中湧了出來,心裡也彷彿瞬間空了一塊,我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突如其來的情緒,顫抖著將手伸出去探他的鼻息,卻突然意外地發現他還活著,我破涕而笑,抬頭對在一旁站著的隱氏母女驚喜道:“他還活著!還活著!!!”
然而隱氏母女卻並沒有露出半分詫異之色,似乎早就知道他沒死。
未央被送到流破山後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隱歌照顧他,我就在一旁看著,片刻也不敢離開。這個我出來後第一個見到的人,我不想他死。
他的背上被劍劃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我聽孃親說過有種草藥對癒合傷口很有幫助,便告訴了隱歌,隱歌卻說她從未聽過這種藥名,一旁的隱寒祭師解釋道:“她說的都是上古時期的藥名,你去楚宮將合骨拿來便是。”
聽她要去尋藥,我又寫了好幾味藥材名給她,幸好隱寒祭師認得我的字,只是不懂我要這些藥是要做什麼,我回答她道:“這些都是能解九觖之毒的藥。”
她有些震驚:“你會解九觖?”
“孃親教過我的,這些藥材不會有錯。”我躊躇滿志。
隱寒祭師頷首,對隱歌道,“那你也一併把這些都找來。”隱歌正欲動身,我忙叫住她,“等等,你記得一定要在三日之內趕回來。”
“為何?”她問我。
“因為……”我望了望依舊昏迷的未央,抿了抿唇:“因為三日後我便會走,就救不了他了。”
我想,如果那時我便知道後來的結局,就一定不會救他,那時的我並不知道什麼為醫之道,只覺得想救便救,不想救,那就算他死了也與我無干。
可那時的我,不想他死。
後來隱歌去了楚宮,只剩我和隱寒祭師在山中,我怕隱寒祭師那樣一個不染纖塵的女子照顧不好他,便連晚上也不敢離開未央半步,有一夜我實在太累便趴在他的床緣迷迷糊糊睡下,夜半半夢半醒中似乎感覺到有誰的指尖拂過我的額頭,冰涼冰涼的,我猛地驚醒,卻失望地發現未央仍是未醒,我動了動被自己壓得發麻的胳膊,卻見他將我的手握在手中。
孃親的手從來沒有溫暖過,我的手也是,而他的手卻是溫暖的,我將臉頰貼在他的手背上,只聽得到自己撲騰撲騰的心跳聲。
第五日,隱歌沒有回來,未央起了燒。
第六日,隱歌依舊沒有回來,未央的傷口因為體內的九觖開始惡化。
第七日,最後的期限。
午後小雨初歇,滿山被淡薄的霧氣環繞,天邊還掛著烏雲,壓著人半點喘不過氣。未央的身子越來越燙,隱歌還沒回來,我們暫且只能用雪水和著酒給他的身子降溫,隱寒祭師望著我道:“未想你小小年紀,懂得卻不少。”
我將手上的紅線解下系在未央的腕上,轉首對她說:“孃親教過我的。”
“你孃親是誰?”
“我孃親……”我一時語塞,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孃親是誰,只是自有記憶起她便在我身邊,照顧我,教導我,雖然畫中從來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卻從未感到無聊過。
隱寒祭師不再追問下去,只淡淡開口道:“若你能早出生十年,元晉也許就不會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