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報仇,自然要踐諾。但為他報仇之後——寶瓶灣一帶的海賊足有千人之眾,放任不管、任他們散了,沿海一帶必要遭殃。”
“東海上的海賊也並非海王這一股,其餘大大小小更是——”
李雲心點點頭,抬手打斷他:“哦,瞭解了。為報恩幹掉了當時的海王。之後還要管這爛攤子。要是你的人設還沒崩的話——應該想的是借你手裡的這些勢力慢慢把餘下的海賊都肅清了。再慢慢談向官府投誠或者招安的事……那麼今年。”
他往腳下指了指:“這兩艘船忽然跑去驚濤路找總督說是叛變了,就是因為這些事情?我猜是你們起了內訌——有人願意歸順,有人還要做賊?”
陸白水背起手:“你已經知道了。也不用我多費口舌。”
到此時,有海員從先前亂作一團的艙底跑了上來,要問陸白水接下來該如何。
但剛露個頭就看到甲板上這情景,一時間有些發愣。
陸白水轉頭問那人船底下狀況如何。李雲心便容他去問,轉臉看了看潘荷與武家頌。
這時候,他在一張桌上畫畫兒。陸白水溼漉漉地站著,與眼神亂瞟驚疑不定的水手說話。而那潘荷——
先前是情緒崩潰、在嚎啕大哭。到這時候沒人理她,變成小聲啜泣。武家頌在她身邊生死不知地躺著,她哭了一陣子,爬過去把他的脈。
李雲心倒是能略微體會這女人此時的心情。
原先是個共濟會的掌事,擁有自己的事業。身邊這男人對她雖算好,然而和事業上無比廣闊的上升空間相比,也不算什麼。
上了船想要蠱惑謝生往龍島去。原本覺得雖不容易但也不會算太難。一旦做成了就要升職加薪,出任個ceo當上個總經理,從此徹底擺脫朝九晚五擠地鐵上班缺眠少覺時刻擔心被解聘的日子……以及家裡的零零碎碎、沒什麼上進心的另一半。
誰知真一腳踏進另一個世界才曉得那裡的可怕。在外面看著是奇幻瑰麗、紙醉金迷。實際上是波譎雲詭、步步驚心。才發覺自己的道行並不夠、活得好勉強。船上一干人沒一個是她招架得住的,來頭都比她大、能力都比她強。
步步受挫。丟掉了從前的日子也沒得到美好的未來……於是又懷念起過往的零碎溫馨、簡單平淡來。
不論這種感覺是長久的還是隻是暫時的——此刻這潘荷想必是在自信與自尊都丟了個一乾二淨、心情極度低落之時,重新想起武家頌過往的好來了。
所幸此前一掌拍得不算輕,可也沒致命。本是打算再補刀,但被那位水月先生阻了一下子。接下來又看到李雲心現身——心裡知道此事到底完了。原想著傍上謝生……可是李雲心那煞星魔頭在,還有什麼事能做得成?
李雲心看她在寒風冷雨裡哆嗦悽慘的模樣,就笑起來:“這時候才悔不當初有點兒晚了吧。我目測你男人如今是顱骨骨折腦出血……肝也被你拍裂了——嚯,腸子攪得像麻花兒一樣……啊,豈不是一會兒要屎從口出……咦?”
說到這裡稍頓了頓,才又道:“總之是醫藥難救。不如這樣——你把你知道的共濟會的什麼窩點人員體系構成都給我說出來,我救他一命。怎麼樣?”
潘荷淚眼婆娑地看他:“你……你……”
倒是想答應。可心裡總有一絲翻盤的希望彷彿火星兒藏在餘燼裡——覺得或許機緣巧合之下……或有轉圜呢?她如今失去太多,快要成為一個傾家蕩產的賭徒。收手雖是明智的選擇,可也還有“翻盤”的可怕誘惑。
就在她略猶豫的這個當口兒,二層的艙門轟然一聲響,終於被開啟了。
“水月先生”在的時候,用神通隨手將艙門封住。於是謝生被困其中,不曉得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到這時候水月先生的分身既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