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著一位刀客。
他穿一身黑衣,肩膀、手肘等易磨損處都用皮革襯著,既不易破損,又可起到防護的作用。
戴一頂斗笠——不知使了什麼法子,那斗笠也是黑的。壓得很低,只露出線條硬朗的嘴唇、看起來強而有力的寬闊下巴。
他抱著一柄黑刀站在路中間,月光在刀刃上鍍出一抹清輝。
子穀子與至遊子相視一眼、停下腳步,驚詫地看著面前的人——
修士們或許瞧不準修士們的修為如何,但看世俗人卻不是什麼難事。
眼下……這個抱著黑刀的男人是打算攔下他們。
——他是想死嗎。
或許是因為白日裡從那些世俗人當中得來的一肚子怨氣無從發洩,這兩位修士很有默契地不說話、站住了。也沒有一揮手就將其擊飛,而是處於某種複雜微妙的心理,打算聽聽他要說什麼。
黑衣的刀客從斗笠的縫隙裡看到兩個人的動作。然後眯了眯眼——但從縫隙裡還是看不清——於是用懷中的刀柄將斗笠朝上頂了頂,終於看清兩人臉上的表情是驚詫的。
這是一個令他感到滿意的結果。
他微微笑了笑,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在月光裡,襯著黑夜、襯著黑衣,這令他看起來危險而殘忍:“在下黑刀應決然。有些事情,要問問兩位朋友。”
對方聽了他的名字……
臉上的表情還是驚詫的。但已經開始平靜下來,只直勾勾地盯著他。
這是很正常的反應。跑江湖的,聽到“黑刀應決然”這個名頭大概都會有兩種反應。
身份夠分量、地位夠尊貴的,或許敬佩、或許鄙夷、或許咬牙切齒——但總是知道他的。
而小角色,初入江湖的,懵懵懂懂的,大概是眼下這樣子——還不曉得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什麼人。
他便又在唇邊浮出一抹淡淡的笑:“白天的時候看你們兩個人做事,呵呵……手段不算很高明。法子沒使好?”
“看你們兩個人乾乾淨淨,說話也像是讀過些書的,可是哪裡的廟祝沒了營生,打算討一碗偏門飯吃麼?”
“我猜想你們是打算從神龍教那裡分一杯羹。那些人既然能信什麼龍太子,就也是些蠢蛋——倒成了你們下手的好物件。可是兩位,在下奉勸你們一句,神龍教這一口飯,你們吃不得、吃不起,只怕真吃了要沒命。”
說了這話,對面的兩個人似乎很想笑——渾然沒將他的忠告放在心上。
但黑刀應決然並不惱怒。他搖了搖頭:“唉。你們可曉得那神龍教的背後是什麼人?你們曉得是渭城裡的於家在背後做事——他是生意人、同官府打交道、不算江湖人,的確管不了我們江湖事。”
“但是……鷹王堡呢?總不會不知吧?二十年前,鷹王孫定恆滅了錢家堡滿門。自那時起鷹王堡雄霸江湖——我今日告訴你們,那於家,便還與鷹王堡有關係!”
說完了這話,應決然直盯著兩個人:“現在你們知曉了這些,我便再問你們一句話——想不想得一場大富貴?”
至遊子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哦?大富貴?什麼樣的……大富貴?”
應決然哼了一聲:“那些神龍教的教眾、信徒,實則都是些苦命人。一時間被邪教蠱惑,都不曉得奉獻了多少家財出去——我在別的州府何曾少見了這種事。邪教斂財,斂財之後便逃之夭夭,只苦了蒼生。”
“本都是些可憐人,你們何必打他們的主意。”
“要我說,我輩江湖中人行事就要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們這兩天混在那群教眾當中,應該曉得神龍教有一尊金身塑像。重十六斤七兩三錢。若將那金身塑像劫了……呵呵。”
“一則,可以劫富濟貧。二則,那神龍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