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踮起腳,朝著竹影的嘴唇——咬。
那個下午,碎痕牽著馬,在唐門落日的餘輝下與竹影揮手道別。
那個下午,竹影執著弩,在成都漸起的星辰中與碎痕江湖相約。
那一年,他十七歲,她十五歲。
只道世事無常,莫忘江湖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九】天策
【九】天策
碎痕這一走便再沒有回唐家堡了。
說來也巧,她離開唐家堡的那一年,恰好碰上天策府在各地招兵,於是碎痕女魔頭連巴蜀都還沒走出去,便被招入天策新兵營了。後來她不但順利地透過天策府的門派考核,而且還誤打誤撞地被編入壯武將軍天槍楊寧的麾下。這下可好了,每次來信,說不上三句就一副“唐萌萌你等我回去把你打趴下”的調調。竹影無奈淺笑:當真狗屎運。
有時候覺得這瘋丫頭的運氣真是太好了:小時候不知道在哪個旮旯打滾,不但沒餓死、沒被野狗吃了,反而被允塵跟荼螟這對巴蜀雙煞撿到了;雖然唐毒二人是斷袖之情,但對於這個小丫頭,倒是父母該給的東西一樣都沒少——只可惜被荼螟當成了個小子養,養出了那麼一爆炭似的脾氣。後來隨著她師父到了唐家堡,竟然不出三天就靠拳頭打出了個“女魔頭”的稱號。一個外鄉人在宗族觀念甚強的唐家堡裡非但沒被欺負,還欺負別人,也是本事了。再後來荼螟出事,允塵離開唐家堡,碎痕也就沒理由再待下去了;她本想著得孤身北上去天策投軍,形單影隻,路途茫茫——可沒想到她前腳剛踏進成都的廣都鎮,天策府的新兵招募官後腳就到了——於是順理成章,非但沒繞彎子,連路費都省了。現在竟然還被收入天槍楊寧麾下——竹影剛接到信時,瞧著她輕描淡寫的,還以為她在故作鎮定;不料三日後這小姑奶奶接連又來了兩封信,噼裡啪啦地在信裡亂嚷一通,大概意思就是說:天啊楊寧啊就是那個楊寧啊唐萌萌你知道嗎這個楊寧就是那個楊寧……
真是後知後覺啊……竹影扶額:狗屎運也請有個限度。
但不管如何,如今的碎痕,是個天策。
長槍獨守大唐魂的天策。
竹影抬頭,看著層層疊疊的竹林與山巒外那塊四四方方的天:果然荼螟前輩是對的。這永無白晝的唐家堡不適合她——唯有大漠孤煙、長河落日的斯是壯闊,才是那個野丫頭的歸屬。
半年後,十八歲的竹影正式踏入了逆斬堂的大門。可當他聽到第一條堂訓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永遠不可能當一個合格的殺手了:
無形無影,無常無尋,無喜無悲,無情無心。
他跪在堂主面前,頓首默唸著堂訓,頭腦裡卻擺脫不了那個人的身影。
無喜無悲,無情無心。人真的能做到這一點嗎?他有些質疑。都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但若當真無情了,那豈非與機甲無異?他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踏上了一條歧途。
進了逆斬堂,除了簡單的刺殺任務外,大部分時間還是在進行各種訓練。作為一個唐門弟子,他們已屬優秀;但作為一個秘密殺手組織的成員,他們要學到還有很多。
刑訊與反刑訊、偵查與反偵查、毒理藥理、隱蹤尋跡、機關暗器、潛伏千里、一擊斃命……大量的訓練似乎永遠沒有盡頭。有時候是一連幾天的高強度壓榨,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更沒有時間去想別的。竹影突然有些懂了:其實,他們是真的把人當機甲了。
若說這平靜的生活如一潭死水,倒也不竟然。師弟燭雨的出現讓他在唐家堡又有了新的煩惱:燭雨的脾氣,實在比碎痕差不了多少。竹影跟師兄逐觴都被錄入逆斬堂,這在唐門而言也算是光耀師門了。然而入了逆斬堂,跟師父在一起的時間也就少了,除了偶爾遇到問題仍去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