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夜裡竟能在自己眼皮底下凝出實體。
真是個人才。
藝高人膽大。
小椿掌心用以治療傷勢的光暈中有草葉的根須縈繞,不多時碗口大的一圈傷便癒合了一半。
也就是這時,她頭頂飄出一聲陰陽怪氣的冷笑。
「你可真愛多管閒事。」
那人眉梢一吊,滿臉都寫著譏諷刻薄,「你們這些涉世不深的妖,就是喜歡裝模作樣。」
「對打的時候狠下殺手,如今我未能喪命,成了階下囚,反倒假惺惺地做起好人來了。」
「告訴你,我可不吃這套。」
作為一條蛇,他天生冷血,哪怕修成了人形五臟六腑也還是冷的,最不樂意承旁人的情。
小椿睫毛動了下,神情倒是一如既往。
「大家當妖怪的,為人做事不都是全憑喜好?」
她治好了青蛇小腹上的傷,掌心一挪,落在他肩頸。
「我這個人,就是不愛看旁人血淋淋的樣子。」
寒洇自己也知曉,光是皮肉癒合對他的傷勢而言幾乎是杯水車薪,能夠忽略不計的。
他皮笑肉不笑地牽起嘴角,然後忽然又斂去表情,陰桀地壓低嗓音,「你進了這囚牢裡,就不怕我傷好了,一口咬死你嗎?」
這話剛說完,對面的女孩子動作頓了一頓,好像是被嚇住了。
但她抬起星眸來,寒洇卻分明從其中讀出了毫不掩飾的挑釁。
小椿給了他一個和善的淺笑,笑意凝在眼底。
「你大可以來試試。」
第17章 白石河鎮(十一) 少和他說話。不是什……
司馬家門外接連又來了些別的妖怪造訪,看得出都是同司馬揚有交情的,修為不高但品行普遍端方正直。
「這麼久了,其實大家也很在意困會入此局的原因。」一作商賈打扮的中年人說道,「烏煙瘴氣了大半年,該是時候捋一捋因果了。若還如先前那般各自為營,最後都討不到好處。」
他話說完,在場眾人皆紛紛點頭附和。
「想必,一定有什麼異常之事被我們忽略了。」司馬揚頷首。
「不如這樣,咱們久居城內的,對自己左右近鄰都熟悉,便先從周圍入手,看看有無可疑之人,可疑之事。」
「對方同為妖族,既凝滯時光,自是有所圖有所求。別的人和事可以一成不變,但他期望達到的東西,一定有變化,若能找到這個變化,就可將此人揪出。」
男子起了個頭,語重心長,「日子難熬,還望諸位能夠耐下心性。」
司馬揚:「我等同氣連枝,只要齊心戮力,破陣之時指日可待。」
這些老油條號召起人來話全是一套一套的,嬴舟聽得心裡咋舌,不過也好,省得他再操心,樂得清閒。
白石河鎮內被困的妖此刻大部分已都聚在司馬家,紅豺一行亦不例外。
薊進自方才嬴舟綁走了青蛇起,便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他們,眼下假作休息,停在河岸邊的柳樹下,視線卻是一瞬不轉地留意著院中的動靜。
他的跟班是個比大小猞猁還狗頭的狗頭軍師,叫蟒蛇傷了臉,這會兒顛顛地湊過來,就惦記要報仇。
「哥,那長蟲在他們手上,咱們現在怎麼辦?夜裡找機會再去偷?橫豎一到寅時,大家也各歸各位了,他們看不住的。」
薊進依舊凝眸盯著門前商談的一幫人,準確地說是盯著嬴舟。
良久他才緩緩搖了搖頭,「司馬揚的銀藜刺,正面堪稱刀槍不入,反面則鋒利無比,這玩意兒是跟著人走的,哪怕寅時回到別處,牢籠也一樣在。」
跟班左右為難:「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