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砍了個寂寞。
後者張口結舌地望望南,再轉頭回來望望北,一時摸不著頭腦。
「這是……」
什麼情況?
他將劍插入土裡,力竭地靠上去歇氣。
「不知道……看附近,應該還是在城郊。」
但似乎並非他們方才所在的地方。
「大蟒蛇呢?」小椿戒備地凝視幽暗的竹林深處,一面倒退著小跑至他身前。
嬴舟力倦神疲地搖了搖頭。
他打了一整宿,真是連說話的精神也沒有。
末了,隱約想到了什麼,試探性地問:「會不會是……新的一日又重新開始了?」
小椿攤手聳聳肩膀,明顯不置可否,只眨巴著眼睛與之對視。
由於疲累,嬴舟半個聲兒都不想出,手肘搭著劍柄,目光無處安放,索性百無聊賴地回望她的視線。
對方卻並不迴避,反而新鮮地一挑眉,更加專注地盯著他。
很奇怪,大概是之前在白於山沒見過幾次面,習慣了小椿樹苗的樣子,如今突然有了副人身,嬴舟竟覺得有些陌生。
原來她的眉眼是這樣的嗎?
好像比印象中輕俏不少。
那份長久的沉默持續了約莫半盞茶的時光。
只聽「呲啦」一下,小椿被他那柄帶火的重劍給燎到了。
「哇,好燙好燙……」
嬴舟才回過神,忙將兵刃收了,頗感歉疚:「對不起。」
大概是草木易燃,他拍了好一會兒才替小椿滅掉袖擺上的火,「要麼先去城裡看看?」
她對此倒是無異議:「好。」
臨行前,小椿拿嬴舟的外袍兜成袋子,將自己淒涼的樹苗和土壤裝進去——等回到市集,再去買個結實的花盆吧。
行至白石河鎮外的那片稻田時,照例是晨曦初綻,天光破曉之際。
遠遠瞧過去,滿城祥和,人流如織,半點不見昨日黑煙四起,遍地狼藉的景象。
嬴舟同小椿走在城中那條熱鬧的長街裡,又一次謹慎的審視周遭,總算對這個古怪的術法有了些許認識。
難怪昨晚上那條蛇敢如此毫無顧忌地興風作浪,原來每逢早晨,萬事萬物都會恢復原樣,把城砸了也沒關係。
白石河鎮上的居民全無所覺,每日仍是開啟新篇章的愉悅之色。
反觀嬴舟兩人。
再度站在「福氣東來」客棧門口,雙方的眼底下或多或少帶了點青黑。
年輕朝氣的小二又來了,歡歡喜喜地接客:「客官身體安康,兩位住店嗎?請問……」
他沒了脾氣:「一間,上房,二樓靠中間。」
店夥:「……」
他噎了一下,大約是沒料想來客會這般熟練,很快續上話,「咳……好,二位一間是嗎?一間上房——」
嬴舟聽見他說「二位」,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旁邊的小椿已有了自己的身體,話音一沉吟,猶猶豫豫地截斷。
「呃……」他不太自然地飛快瞄了她一眼,糾正道,「兩間……嗯,兩間吧。」
幸而夥計倒也不在意,扭頭又朗聲道:「兩間上房,貴客二樓請——」
帶路的還是那位執著的老大爺,不知為何,明明抱著樹苗的是小椿,偏生還是要轉頭來詢問嬴舟。
「這位公子……」
嬴舟:「家裡不愛養花草,我知道這是白櫟幼苗,不能種在盆內,等回了家會移栽進土裡。」
「……」
大爺嘴唇囁嚅半晌,似乎覺得有哪裡古怪,但又說不上來……
到了二樓,客房仍是此前的那間,嬴舟抬手揮開了欲前去打掃的老店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