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
“右手?因為他使的是左手劍?”韓朗將眉挑了:“背叛我的下場不過如此?好,我依你,就仁慈一回。只不過這手……該誰來廢?”
華容頓住,慢慢吐納,將眼看住了韓朗。
“我。”
最終他比道,食指微挑,指向了自己心門。
雨停,日出,夏日的驕陽,是能把人熱血灼乾的。
林落音睜開雙眼,抬眼望了望天,又望了望身周,大致明白自己狀況。
這是在潘克軍營,他如今赤著上身,被綁在一個十字木柱上,正在被烈日灼烤。
胸腔、虎口……全身,沒有一處不痛,這說明他活過來了,不像當日在徊風谷,一口氣已經殺到麻木。
天地還是有些虛飄,他還是看不清遠處,只聽到周遭有些喧譁,有個人在他正前方,正一步步走來。
等走得近了,他才看清那是華容,還是穿著一身綠,前胸被汗微微浸溼。
想說話,可是他發覺喉嚨發澀,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華容更是一路沉默,走到他跟前,先是將他右手繩索解了,然後迎光,將手間長劍一分分出鞘。
就時間和距離而言,都足夠林落音奪下他手裡長劍,拿下他做為人質脫身。
可是林木頭就是林木頭,從始至終就只會看著他,抿著乾裂滲血的嘴巴,生生擠話:“你最近可好?”
華容差些嘔血,再無法可想,只得將劍身側過,擱上了他右肩。
這一次木頭開竅,終於說了句明白話:“韓朗派你來殺我?”
華容不答,只是一味看他。
林落音黯然,點頭,半晌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適合江湖,不適合黨爭。可是江湖寥落,我一個人去,又有什麼意思。”
這句話隔平時他斷不會講,這時候說了出來,已是料定自己必死。
華容於是嘆氣,將劍高執,對牢他右臂,迎光斬下一道弧線。
而林落音到這時方才明白,眼裡終於露出懼色,急急發話:“你該明白,我不怕死,可是不想做個四肢不全的廢人!”
華容動作稍頓。
“如果你還念你我有緣,就違逆你家王爺一次,賞我個痛快!”
這一句已經有了怨憤哀求。
華容再次將劍抬高,看了看眼前這人,這道他常用來對照自己黑暗的光明,還是無話。
手起劍落,林落音右臂生生離體,鮮血噴薄而出,熱辣辣濺了他滿臉。
心不是不疼,只是出乎韓朗意料,他沒有吐血。
來的時候韓太傅很有興致,跟他下注一千兩,似笑非笑:“我賭你會吐血。”
一千兩,韓太傅這次又輸了,華容冷笑,慢慢將臉上鮮血抹乾,回身,一步步離場。
大雨才歇,屎殼郎出洞,很是幸運的尋到了一隻牛糞球,興高采烈地往前推著。
韓朗彎著腰,看它運屎運了許久,興致大發,尋來一根樹枝,一記將糞蛋插在了地上。
可憐的屎殼郎君頓時亂了陣腳,忙上忙下圍著糞蛋打繞,卻怎麼也推不向前。
韓朗看得心花怒放,見身後流雲來報,連忙招呼他蹲下,一起同樂。
流雲只好蹲下,邊陪看邊回話:“華容已經將林落音胳膊剁了,沒吐血。”
韓朗翻了翻眼,罵一句:“你就憋著!打碎牙往肚裡咽,自己找內傷,可怨不得旁人!”
一旁流雲不敢回話,只是蹲在原處,有些悵然若失。
韓朗於是側頭:“要是你家貴人也學他主子,當著眾人的面違逆你,你會不會也和我一樣,也給他個教訓。”
流雲訕訕,隔了一會才答:“小的不比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