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層血獄底層一片漆黑,唯有盡頭的房間有一盞耀燈在發亮,驅散了寂靜的黑暗,溫暖了孤獨的人心。
其他牢房裡的寂靜囚犯靜靜看著這一幕,不少人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嘶啞聲,彷彿是靈魂被擰乾滴下來的哀嚎。乾涸的眼眶時隔多年,湧出回憶的淚水。
這群本以為自己已經認命,已經麻木,甘心在黑暗裡做蛆蟲的囚犯,在絕望裡浸泡得太久,因此哪怕只是微小的溫暖的幸福,都能深深刺痛他們。
怎麼會有人願意深入到八重血獄裡救人……住在牢房盡頭的那小子,上輩子是拯救了世界嗎!?
然而此時此刻八重血獄裡最幸福的傢伙並沒有感到多高興,相反,他久違地產生一絲侷促。明明仙血體質已經令他不會感到尷尬,然而樂語還是覺得空氣忽然令人窒息。
青嵐虛掩牢門,落落大方地坐在床邊,拿起樂語剛放下的《血衣侯》翻了兩頁,問道:「好看嗎?晴眉睡覺前喜歡看這本書,我看了幾頁,感覺文字間的戾氣和怨恨太重了就沒看下去。」
「非常血腥暴力,聖人看了會心生憐憫,好人看了會心生畏懼,壞人看了會心生歡喜,人渣看了會想效仿。」樂語道:「所以挺好看的。」
「晴眉給我推薦了那麼多次,都不如你這番話好使。」青嵐合上書:「那就將它加入我的睡前讀物裡。」
樂語看著青嵐那張宜嗔宜喜,顧盼生姿,魂縈夢繞的俏臉,下意識想伸手過去捏一下。青嵐身體顫了一下,但依然倔強地看著樂語,雙眼毫無畏懼地跟樂語對視,不閃不避。
然而在指尖快要觸碰到面板的前一瞬,樂語就像是害怕破壞什麼易碎品一樣,猛地將手抽回來。
青嵐看見這一幕,不知不覺繃直的身體也放鬆下來。她嘴角上翹,伸手抓住樂語的手掌,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溜進樂語的指縫,十指相扣,緊緊相牽。
「這麼久沒見,就算地點不適合,我還以為你肯定會按捺不住要將我融化,甚至當場水乳交融也有可能。」她挑釁地揚揚眉毛:「沒想到你連親熱都不敢,你這樣會讓我以為我猜錯了。」
「你猜到了什麼?不對,應該是你還想知道什麼。」樂語就像是一個被臨幸的小妃子,茫然地被青嵐牽著走,嘆氣道:「你有什麼疑惑都可以說出來,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回答你。」
「我的疑惑?關於你為什麼會參加尋劍爭位?關於你為什麼不回東陽?關於你為什麼會被關進血獄?關於你跟那位未來的女皇到底是什麼關係?」
「還是說……關於你究竟是誰?」
樂語輕聲說道:「你想知道嗎?」
「我知道啊。」青嵐牽著他的手晃來晃去,眨眨眼睛:「你其實是紅月堡壘裡死的那個刺客,對吧?」
樂語微微有些訝然,笑道:「沒想到你還記得陰音隱。」
「原來那個刺客就叫陰音隱……」青嵐恍然大悟:「怪不得白夜那些人在知道我不認識陰音隱後都表示難以理解,他們一直覺得是我在幫你跟陰音隱牽線搭橋。」
「我其實很早就感覺到你……或者說荊正威性情大變。我那時候雖然跟荊正威也沒認識幾天,但裡面突然換了個人,就像是專門情感故事的晴眉突然調去新聞部撰新聞稿,哪怕是我也能感覺出來不同。」
「但我那時候並沒有多想,直到後面喜歡上你,我才開始揣摩你性格大變的緣由。」青嵐噗嗤一笑:「我一直以為是你喝冰鎮蜜糖五花茶喝太多了,所以整個人都變甜了。」
樂語一陣無語:「你喜歡喝椰奶又不見你有奶味。」
「胡說,你嘗一下試試?」青嵐伸出小舌舔了一下嘴角,眨了一下左眼,目光流轉媚態天成。
不過她很快就收斂笑容,說道:「但我畢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