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護士路過,看見她叼著煙縮在椅子上,猶豫了半天還是上前提醒:“這裡不能抽菸。”
蘭塞琳把嘴裡的煙取下來給她看:“沒抽,我含著。”
小護士見她菸頭真沒點著,也不多說什麼就走了。
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抽菸的了,總之肯定是他走之後。
何靜總是建議一醉解千愁,可惜她那時心裡的憋屈怕是泡在醫用酒精裡也解不掉了。也許是她天生海量,反正喝著喝著發現竟然再也不會醉。有次跑去和趙氏談事情,酒桌文化當然也有用武之處,她一個人喝翻了一桌子,席間就沒吃兩口菜。喝到最後趙河從隔壁桌過來看她的時候發現她“整個人散發著新開的酒瓶子的味道”,但是走路竟然還能是一條直線,說話十分有條理。那次讓趙河一路開車回去之後,她扶著家裡的馬桶就吐出來了。什麼都沒吃,全是水,吐著吐著水就變成了紅色的血。
趙河嚇了一跳,叫了救護車來拖到醫院一看,胃潰瘍,快穿孔了。
養好了之後還是喝,不過再也不敢喝太猛——當然不喝太猛在別人看來還是海量,這個就不說了。
自從被醫生建議適度飲酒之後,她抽菸的量直線上升。有的時候坐在辦公室裡辦事,心情煩悶時半個下午能抽一包半,菸灰缸裡滿滿的塞的全是菸頭。有一次Anna進來放東西,差點被煙味嗆得肺管子都能咳出來,她還沒自覺。
說來說去,其實她只是迷戀把煙吐出來的那一瞬間,彷彿自己的靈魂都隨著霧氣一起解放了的寧靜。肺裡面彷彿有一把野火暗暗地燒,越痛苦越愉快。
現在這麼煩悶,她真的很想抽一根菸,非常地想。
就這麼東想西想的,突然間有人來通知她了,站到面前的時候蘭塞琳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被拍了肩膀她一個機靈猛地彈起來,倒把來人嚇了一跳。
“轉去ICU病房了。”一箇中年護士看著她說,“去繳費,完了回來可以探視一下。”
蘭塞琳看她嘴巴一張一合,感覺好像聽懂了又沒有聽懂,一把抓過人家遞過來的單據隨便選了個地方就開始走。走兩步後面的護士追上來抓著她胳膊:“你是那個心臟病的家屬吧,不要緊,轉去ICU觀察兩天醒了就行了,送過來的時候還在黃金搶救期沒多大事的。”
“還有,繳費那邊走,你走反了。”
她渾渾噩噩地道了謝往另一個方向走了,直到捏著一堆收據病歷什麼的站到ICU探視室前面才反應過來剛剛護士跟她說了什麼。
在ICU觀察,沒多大事,醒了就行了……什麼意思?
就是說,他還活著?
梅羅他……活下來了?
進去跟工作人員報了床號,然後人家指了指螢幕——原來ICU探視只能看監控影片的。其實現在別說影片了,給她看個照片聽個音訊她都能如釋重負。
螢幕上金髮青年帶著氧氣罩,身上露出來的地方七七八八插了很多管子,手上還打著點滴。看起來真是非常糟糕。
但是旁邊規律地一起一伏的心電圖證明他是活著的。
他是活著的,這就夠了。
後來蘭塞琳想辦法找關係可以在全身消毒之後每天進ICU看半個小時。其實什麼也不能幹,就是坐在他床邊看一看。
但僅僅只是這樣蘭塞琳已經很開心了。
到了第二天還是第三天的時候,蘭塞琳照樣找了熟人全身消毒換上醫院的制服進了ICU病房看人。
梅羅的床位靠著窗戶。雖然ICU不能開窗,但是有的時候拉開窗簾曬一曬太陽也很好。
已經是四月中旬,暮春時節,□□真是爛漫得讓人恨不得醉死在這時光裡。不管是桃花杏花還是櫻花,統統都開到了將要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