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宮者,東方屬木,於色為青,故太子東宮,亦可以此謂之,況建制設官署,實乃皇太子專具之榮,王此意,雖未喻明,然人皆知之。時眾臣侍立階下,愕竦之餘,鹹附之。
一百七十二。相見難
秋盡冬至,天氣酷冷,入冬之後,轉眼就已到了臘月。
臘月十二乃是孟淳元的婚期,在此之前,北堂戎渡就已讓人在青宮中專部分內職官員住的地方收拾出一處清淨安逸的住所,又為孟淳元補了職位,其後又因孟淳元不曾有父母尊長,女方文家亦是遠在南方,因此婚後的第二天一大早,人便一同前往北堂戎渡所的昭德殿,雙雙禮。
北堂戎渡與沈韓煙坐在上首,端然受了婚夫婦的大禮,北堂戎渡見孟淳元身著錦袍,面上已稍微褪去了一兩分少年的青澀,似是多出了一絲穩重之意,不由得笑道:“好了,也別跪著了,起來罷。”說著,命人賞下不少玩器緞匹等物,又賜與了文氏一柄碧玉如意。
一時禮畢,文氏由於身份所限,不便在此過多耽擱,因而是告退,北堂戎渡則招了招手,示意孟淳元上前,然後笑著問他道:“……怎麼樣,這個媳婦兒,可還合你的意不曾?”孟淳元撓了撓頭,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一笑,說道:“好象還可以罷……我也不是太清楚,以前跟她又不認識的。”一旁沈韓煙聽了這話,禁不住一笑,北堂戎渡也笑了起來,他此時裡面穿著一件黑袍,外頭罩了繡有繁密花紋的酡紅對襟大襖,髮束高冠,一笑之下,是說不出地丰姿俊好,皎逸難言,只抬手摸了摸少年的頭頂,道:“……如今既是成了家,那就不算是小孩子了,知道麼?”孟淳元用力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諸事既過,孟淳元正值婚,也回了處,北堂戎渡這才命人擺飯,簡單用了些早點。其間沈韓煙忽然想起一事,便道:“對了,宋側妃昨日身上似乎有些不適,我已派人叫了太醫去瞧,又命人好生照料著……你不去看看?”北堂戎渡聞言,面上淡淡,只慢條斯理地喝著粥,道:“今日我還有事,只讓人好好服侍著她就罷了,改天若是有時間,我再去看她。”沈韓煙見狀,想了想,彷彿有些不解,便問道:“北堂,我好象覺得你對宋側妃腹中的這個孩子,似乎不怎麼上心……當初李儂兒懷著佳期的時候,你倒不像這樣淡淡的。”北堂戎渡手裡的筷子微微一頓,面上卻不露聲色,說道:“以前那是因為我頭一回當爹,總覺得稀罕得很,但現在既然都已經有了孩子了,然也就覺得沒什麼了。”沈韓煙聽他這樣說,似乎也解釋得通,因此也沒多想,一時間北堂戎渡用過了飯,便洗手吃了茶,去處理公務。
偌大的殿中擺著兩三具架,一張螺鈿珍珠紋花案橫在北面,案上整齊擺放著文房四寶,皆是古雅精緻,旁邊的地上,則有兩盆水仙靜靜含香吐蕊。北堂戎渡走到案前,沉默了一時,半晌,終究還是取出一張糅香箋,一面磨墨,一面筆筒裡起一支筆,待飽蘸了墨汁之後,卻一時間又不知道究竟應該如何落筆了。
如此遲疑片刻,柔軟的筆尖上因為飽蘸了濃墨,懸了懸,終於有一大滴墨汁‘啪’地一下墜落下去,濺在了雪白的紙面上,北堂戎渡一怔,隨即只得將弄汙了的紙隨手一揉,丟到簍子裡,重又取了一張。這一回,他思慮良久,等想得明白了,才用左手起了筆,然後輕輕落下,寫下幾字跡清雅的描花小篆。
一時寫罷停筆,北堂戎渡不知為何,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在紙上吹了吹,待到墨跡乾透了,便拿出一隻信封將其裝了起來,旋即朝外面吩咐道:“……來人。”
門外立時就有一名內監快步趨入,北堂戎渡一面用錦帕擦了擦手,一面說道:“派人去同平章事府,請牧家大公子來見我。”那內監聽了,便躬身領命而去。
北堂戎渡在案前坐下,閉目向後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此時窗外有梅花含苞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