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身子不便,就不用多禮了。”宋氏見他今日竟是這樣語氣柔婉,一時不免有些驚訝,卻還是不露在臉上,只輕柔地一笑,模樣十分寧靜恬淡,北堂戎渡看了看她,點頭道:“瞧你的氣色倒是還好。”宋氏眼中有一絲淺淺的笑意與安慰之色,略有些吃力地扶一扶自己圓隆的肚子,一抹雪白的秀頸彎出柔和的弧度,微微垂首婉約一笑,道:“下面的人照顧得很是周到,妾身自然沒什麼不好的。”北堂戎渡‘哦’了一聲,隨手拿起她剛才繡著的那個肚兜,見上面原來繡的是仙鶴祥雲的圖案,栩栩如生,便道:“這手藝倒不錯,我小時候,也穿過和這差不多的圖樣。”宋氏眸中有若春水伏波,只含蓄低頭,盈盈溫婉笑道:“這點粗陋手藝,讓爺見笑了。”北堂戎渡想了想,眼內淡漠之色微融,旋即說道:“你既然快要臨盆了,便讓家中母親來陪伴一二罷,有親孃在側,也好讓你安心生產。”宋氏聞言大喜,忙謝過了,北堂戎渡在此又坐了一會兒,既而抻一抻衣領,起身道:“……如此,你先歇著罷,不必送我。”說著,自己出去了。
北堂戎渡回到自己宮中,眼下他身上傷勢已經大致好得差不多了,待叫人上了藥之後,便坐在窗下看著外面幾隻丹頂鶴悠哉悠哉地踱過草地,一時見暖陽明麗,天光清朗,不覺就起了幾分興頭,吩咐宮人取出一小壇收藏的海棠醉,再搬一張春榻放在樹下,且不讓人靠近打擾,自己便安安靜靜地就著春光自斟自飲,一時間賞花品酒,倒也快活,待一壺酒下肚,只覺被暖陽照得神思倦怠,索性就慵懶地臥在榻上,徑自閉目養神,輕風徐來,吹落靜花如雨。
春光如斯醉人,不知過了多久,卻是似乎有人在身旁坐了,且又拿起他一隻手把玩,北堂戎渡想也不想,只聞那風中的熟悉香氣,就知道必是北堂尊越無疑,嘴角不覺含了輕快之色,因此只依舊躺著,北堂尊越見他仍是閉著眼不起來,便伸手夾住北堂戎渡的鼻子,不讓他喘氣,只低一低頭,笑意愈濃,道:“……還裝睡,起來。”北堂戎渡只管犯懶,頭髮鬆散著,身上也是隨便用質地輕柔的白絲羅外衣蓋著,怎麼看都是一副懶洋洋的味道,用手把北堂尊越捏住他鼻子的手扒拉下去,這才開口說道:“我正睡著呢,幹什麼非把人弄起來……”北堂尊越摩挲著他露在衣領外的一截脖子,既而彷彿逗貓一般地去緩緩撫著兒子的下巴,笑意款款,道:“喝酒了?”北堂戎渡面上神情散漫,閉著雙目道:“喝了一點兒……你要不要?”
話音未落,已恍惚有什麼溫軟的東西正落在唇上,緊接著又移到下巴,耳朵,脖子,北堂戎渡‘哈’地一聲笑出聲來,眉目濯濯,再忍不住那種癢,抬手挽住對方的脖頸,同時睜了眼,道:“你一天不擺弄別人,就閒得慌是罷……”又見北堂尊越只穿了淡白的裡服,上頭疏落勾繡著片片竹紋,外披一件石榴紅的軟縐敞袍,盡是暗香盈袖,打扮得好比翩翩公子也似,越發顯得修眉鳳目,每一處,都滿滿散發著男性的魅力,因此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玩味之色,嘴角揚起宛若勾月,迎面對上男人一雙幽深狹長的金眸,笑嘻嘻地調笑道:“紫藤掛雲木……香風流美人……嘖,大美人兒,給小爺親一個。”一說完,便爬起來團身就是一個熊抱,將北堂尊越抱了個結實,扭股糖似地粘在身上,照著臉便啃了兩口,北堂尊越神情微微一愕,隨即轉顏笑罵道:“……你又沒喝醉,耍什麼酒瘋!”北堂戎渡微微眯起一雙蔚藍的眼睛,滿臉憊懶之色,悠悠然道:“誰說我沒醉了,我現在就正頭暈得很呢……噯,頭暈……”
北堂尊越捉住他的腰側,不讓他亂動,只揶揄道:“真暈了?”北堂戎渡趴在父親肩上,笑容亦自歡愉:“唔,真暈了,不騙你。”一邊說,一邊抽著鼻子聞男人身上的香氣,只覺得那味道還夾雜著暖暖的體溫,好聞得緊,心中不覺生出一股異樣的情愫,扒著北堂尊越的肩頭,打趣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