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這些都是真的……那你肯麼,肯要我麼?”北堂戎渡以為她是被家裡催得急了,因此便道:“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情,你就這麼草率?我記得你說過,要嫁個能夠一心一意待你的人,可我是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未必能待你好的……而且說不定以後哪一天,你忽然就遇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所以現在你還是別胡思亂想,叫自己將來後悔。”牧傾萍不出聲,只是將團扇上墜著的杏色穗子一圈一圈地纏在手指上,纏得那樣緊,甚至已經勒得發疼:“我已經想好了,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起碼你不會待我壞……那麼,你肯嗎。”
北堂戎渡只覺得一時有些理不清,這件事對他而言,不算什麼,無非是宮中多了一個人而已,而對牧傾萍來說,卻是一輩子的事情,不過現在看起來,她似乎並不是一時衝動,況且她日後嫁人的話,那人也未必就能待她恩愛,而在自己宮中,起碼是悠閒自在,無人會給她氣受……此時北堂戎渡不知怎麼,卻突然想起了北堂尊越,這一段時間兩人的冷戰,他心中不是沒有絲毫怨氣的,因此一時酒意上湧,道:“你若是當真的話,那我……”牧傾萍以為他或許並不想要自己,於是咬唇道:“我不在乎什麼身份地位,只要做一個尋常姬妾就好了,你……”北堂戎渡打斷她的話,失笑道:“別說你是牧府小姐,只看你我還是表親這一層,我又豈能讓你做什麼位份低微的姬妾了?”他搖了搖頭,輕聲道:“傾萍你先回去罷,我自會派人去你家中將此事說明……今天這件事你不要跟其他人講,只說是我有意要娶你做側妃的,不然,對你的名聲很不好。”牧傾萍見北堂戎渡答應了,心中卻好象是突然一下子變得空落落的,整個人都空了,她一時間很想哭,也很想笑,卻終究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站起身來,第一次端端正正地給北堂戎渡行了一個禮,然後朝外慢慢走了出去,在轉身的一剎那,忍了許久的淚,終於肆無忌憚地落了下來……她想,韓煙,我這一輩子,都會跟你在一起了。
二百零五。相殺
牧傾萍一走,北堂戎渡這才拍拍腦袋,想要理清一下思緒,他微微皺著眉,腦海裡沒來由地浮現出了那個男人的身影,因此不知道怎麼了,心下忽地就油然生出了一股類似於報復性的莫名快意,但馬上,卻又覺得好象很是空虛……北堂戎渡閉上眼睛,低低地笑了一聲,感覺自己似乎有點兒傻乎乎的,又似乎有點兒倔,有點兒任性,也很有些可惡,但是,也就是這樣,才真真正正是他北堂戎渡……不是嗎?
北堂戎渡以手蓋著臉,斜靠在榻上靜了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片刻之後,他忽然坐了起來,既而朝外面道:“……拿兩壇酒來。”
……
午後暖陽臨空,熱得有些發燥,周圍寂寂無聲,唯見花木繁茂依依,不知何時,日光下多出了一道人影,黑髮華服,身材高大,那人走上臺階,推門而入,進到殿內,就見裡面鋪天蓋地垂著一層層半透明的鮫綃紗幔,隔著重重幃幕,能看見這裡佈置得十分精緻而典雅,梁間垂著風鈴,被湧入的風一吹,頓時就響個不停。男人一面往裡頭走,一面用目光四下打量,最後終於找到了地方——在一張白玉床上,安安靜靜地躺著一名絕色美人。
北堂尊越走過去,嘴角笑意未連,腰間的玉佩纓絡微晃不已,黑緞鑲著翠玉的登雲履踏在綿軟的地毯上,有極細微的沙沙輕響,就好象站在萬人之上,有萬丈榮光,他看著玉床上雖然容顏宛若當年,卻毫無生命跡象的北堂迦,他的妹妹,同時也是他的女人,目光漸漸涼了下去,菲薄的唇角卻含起了一絲笑,略為上挑,他想,本王竟然輸給了你。
北堂尊越其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忽然到這裡來,但他好象又覺得自己應該過來,看一看這個不知道究竟算不算是情敵的女子,他兒子的母親,他唯一嫉妒的人……由於這個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