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素畢竟是女子,如今身為江家家主,若是尋個家世相配的男子,則怕日後江家會被逐漸蠶食,而若是尋個普通些的,心中卻也不甘,既是如此,玉素早已斷了婚配念頭,唯知日後為爺妥帖做事,只望爺多少憐惜一二分。”
北堂戎渡順手從床邊的一隻花瓶裡折下一朵茉莉,簪到江玉素的頭上,淡然而笑,徐徐道:“你今日行此事,為的是尋求依靠,而我並不拒絕的理由,是因為要讓你安心,讓你知道我看好江家,看好你……公是公,私是私,你記住這一點,也永遠不要忘了這一點,做出不該做的事情,或者有不該有的想法。你是個聰慧女子,想必明白我的意思。”
江玉素睫毛微顫,既而柔婉道:“……屬下必不負爺今日一番教誨。”北堂戎渡笑一笑,道:“時辰也不早,我也該回堡中了,你既是身子不適,可以在此歇上一宿。”江玉素慢慢用被子裹住身體,應了一聲‘是’,北堂戎渡用手扶了扶頭冠,不再多言,徑自出了房間,外面自有人早已將馬備妥,北堂戎渡翻身上馬,微微一夾馬腹,很快便離開了大宅。
一百。 心魔
北堂戎渡一路策馬馳往無遮堡方向,只是明明原先還是赤日當空,蟬聲擾擾,但直至半路之際,天就已是逐漸變了,雲翳淡聚,陰晴不定,等到北堂戎渡就快要回到無遮堡時,忽一陣涼風捲過,隨即淅淅瀝瀝地就開始下起雨來,雖只還是細雨,卻也仍然沒幾下就將衣裳打得溼了,柔軟的衣料溼貼在身上,渾身冰涼。北堂戎渡沒奈何,只得快馬加鞭,索性也不找地方暫時避雨,乾脆一氣兒馳回了無遮堡。
此時雨已漸漸有些大了,北堂戎渡回了無遮堡,外頭巡守的眾人見了他這等全身上下溼淋淋的模樣,自是忙不迭地撐傘過去為其擋雨,北堂戎渡翻身下馬,順手從旁邊一人的手裡拿過傘,便自顧自地進了堡中。
轉眼之間大雨如注,雨水好似密密的珠簾一般,略微模糊了視線,萬千雨注紛繁砸在地面上,頓時濺起白生生的水花無數,北堂戎渡全身早已溼透,眼下即便是舉著傘,其實也不過是聊勝於無罷了,自雨霧中望出去,四下錯落參差的亭臺樓閣俱已被沖洗得乾乾淨淨,只不過是在此刻陰沉的天色下,倒並不顯得如何鮮亮而已。
北堂戎渡一路朝著碧海閣而去,正走上一處石橋時,卻看見遠遠地有人撐著傘,身材高大,錦衣寬袍,背影再熟悉不過,北堂戎渡見狀,便喚道:“……爹?”
那人轉過身來,正是北堂尊越,北堂戎渡快步走了過去,笑吟吟地剛想習慣性地伸手去牽對方的衣袖,卻忽然想起自己眼下連手都是溼漉漉的,因此便也作罷,倒是北堂尊越看見他這一身精溼的落湯雞樣子,薄薄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勾勒出修長勻稱的軀體,不覺心底忽有些異樣,既而皺了皺眉,伸手挽一挽北堂戎渡被雨水淋溼的鬢髮,道:“怎麼弄成這個模樣!”北堂戎渡嘻嘻一笑,也不答話,只道:“冷死了……正好前面就是遮雲居,我去爹那裡換換衣裳。”北堂尊越沒出聲,只是溫熱的大手已握上北堂戎渡冰冷的手,牽著落湯雞一般的少年朝前走,很快就到了遮雲居。
北堂戎渡脫去溼漉漉的衣物,進到池裡,自有幾個美貌侍女服侍著他洗澡搓發,等到身上都泡得暖和了,北堂戎渡這才出了溫泉池,隨便裹上一件軟袍,便走出浴室。
榻上北堂尊越正自盤膝運功,旁邊一隻燻爐內燃著沉心香,散出縷縷輕煙,北堂戎渡進了室內,自己找了一處地方坐了,忽瞥見桌上擱著一隻碗,裡面盛有褐色的熱騰騰湯水,北堂戎渡知道這是給自己喝的薑湯,便一手端起碗,一隻手捏著鼻子,然後一仰頭,就皺著眉毛把一碗熱薑湯灌了一半下去。
北堂戎渡剛擱下還剩了半碗的薑湯,就聽見不遠處有人道:“……都喝了,不準剩。”便見北堂尊越不知何時已睜開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