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尊越目光中略有揶揄之色,將手浸在侍女端來的水盆裡淨了淨:“怎麼,怕了?”北堂戎渡一邊洗了洗手,一邊笑著道:“怎麼會。”說著,就示意自己身旁跪坐著的一個男孩子給他擦手。那男孩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穿著淡黃的春衫,肌膚白皙,眉目極清秀,見北堂戎渡要擦手,便忙拿起盆沿上搭著的雪白毛巾,踟躇了一瞬,然後就小心地用毛巾給北堂戎渡擦淨手上的水漬。
少年的手修長且柔韌,美如冰玉,指甲略長,上面套著兩隻籽琉石戒指,綠白映襯之間,有一種勾魂攝魄的異樣之美,男孩見那肌膚似是吹彈得破,因此彷彿生怕弄傷了一般,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水漬用毛巾吸乾,卻不知道這一雙看起來柔嫩美極的手,竟根本是用來奪命的利器。北堂戎渡見他拘束緊張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遂問道:“幾歲了?”
男孩見他發問,心中立時緊張起來,聲如蚊蚋道:“回公子的話……我,我十二歲了……”北堂戎渡聽了,不覺隱隱有些感慨之意,想起當年初見沈韓煙時,對方恰也是這個年紀,眼下這男孩雖自然比不得沈韓煙當初鍾靈毓秀,卻也極為秀致可愛,身量也長得小些,還尚是一臉稚氣,只不過若是在孌童當中看來,這個年紀其實已經不小了。北堂戎渡見這還是個孩子,便也口氣略溫和了些,道:“給我佈菜罷。”對面北堂尊越見狀,便嗤笑道:“好小子,你倒是憐香惜玉。”說著,已讓人開了酒罈。
一股濃郁的芳香頓時四溢,北堂戎渡笑意殷殷,道:“是‘松醪春’?聞這味道,起碼是四十年陳的。”自己把袖子一挽,便動手取了侍女奉上來的一把長柄的銀質鬥勺,從酒罈裡提了酒上來,給自己和北堂尊越面前的纏花耳杯一一滿上,然後用手把杯子一擎,淡然微笑道:“我敬爹一杯。”仰頭將酒一口飲盡,頸間已經微微凸起的喉結上下動了一動,就已將美酒盡數吞入腹中,北堂尊越眼見他如此,自也握了酒杯,盡飲而已。
一隻雪白的玉手輕巧地握了鬥勺,給桌上兩人的空杯重新滿上了酒,北堂戎渡抬眼一瞥,就打量了一下這跪坐在北堂尊越旁邊的乖巧女子,便見其身披素白羅衣,長髮不束,只用一條綴著珍珠的櫻桃色髮帶縛於額間,雖妝飾簡單,然而卻楚楚生姿,好不婀娜,與之相比,什麼鶯鶯燕燕的美人都好似一下子成了庸脂俗粉,即便北堂戎渡閱美無數,也覺對方是少見的美女,只不過觀其眉目之間,就知已非處子,顯然是北堂尊越侍寢的新寵。
北堂尊越何等目力,見少年的視線在女子臉上停留了瞬息,便笑了笑道:“怎麼,你喜歡?”北堂戎渡答非所問,只拈起酒杯把玩片刻,含笑道:“確實美貌。”北堂尊越冷眼相觀,嗤笑起來,舉杯細品了品:“既是如此,本座便賞了你,如何?”
話音未落,身旁的女子便手上一顫,美眸微睜,驚恐之中帶著一絲哀怨,眼中很快就微微浮出一抹水光,顫聲道:“堡主……”北堂戎渡觀其情態,就知這女子只怕是當真早已心屬北堂尊越,不覺笑了笑,不在意地道:“最難消受美人恩。爹怎麼好傷美人的心呢,孩兒只不過是忽然想起了我娘……這女子的眼睛,長得很像娘。”
北堂尊越看著他,眼中有不動聲色的詫異,挑眉道:“是嗎。”一手抬起女子的下巴,仔細端詳了片刻,漸漸地就終於笑了一下:“果然有些相似。”北堂戎渡示意自己身旁的男孩動手替他剝蝦,男孩忙洗淨了手,小心地揀出一隻蝦開始細剝,北堂戎渡溫言含笑道:“爹還記得孃的樣子?”北堂尊越嘴角輕抿,修長如古竹的手指在酒杯上拈了拈:“當然記得。她雖非本座之妻,倒也相處二十餘年,自幼也是一處長大的。”男人神情淡淡,看不見眼底的波瀾:“何況,她還為本座生了個兒子。”
男孩將剝好的白生生蝦肉送到北堂戎渡嘴邊,北堂戎渡張口噙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