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向又敏感的孩子!
卻見他穩穩當當走到中間,一撩袍子跪下給老太君磕頭,高聲說道:“逸浚給老太君磕頭,久不來請安讓老太君惦記了。”
“好孩子,快起來到我跟前來!”饒是老太君一向沉穩,此時的聲音裡也多了些急迫和欣喜的味道。
他站起身,在眾人或慈愛,或探究,或陰晴不定的目光中一步步往前走。他的腳步穩健,絲毫看不出任何的異常。
“好!好!”老太君見了連聲說著,還朝著若溪滿意地點點頭。
“去學裡有先生教,總比在家裡自己看書強。雖說你父親親自教導沒差,可他畢竟忙得很,有時候顧不上你的學業。”老太君讓逸浚就坐在自己身旁,“一會兒就跟著你五叔、九叔去,到了學裡對先生要尊敬,唸書要用功。”
逸浚忙站起來答應著,旁邊的宜凌、宜家也站起來,笑著說道:“老太君放心,有我們在不會讓侄兒吃虧。”
這宜凌是三房的庶長子,今年十一,長得很周正有些像房貴妾。二房的庶子宜家跟逸浚同歲,可蘿蔔不濟長在埂上,逸浚還是要叫他一聲九叔。
老太君聽了點點頭,讓他們坐下又問誰跟著陪讀。
“二爺派了茗天和棋藥跟著。”若溪聽了回著。
“嗯。”老太君聽了對胡嬤嬤說道,“吩咐人去告訴那兩個小崽子,若是侍候不周全就等著打出去!”
胡嬤嬤聞言下去,她見時辰差不多便命三個人去學裡了。看著逸浚走出門口,她轉紅了眼圈,侯夫人見狀也忍不住拭淚。
“逸浚能像正常人一樣走路是天大的好事,老太君應該高興才是啊!”二太太忙笑著勸慰著,“我瞧著他腳上穿的靴子很平常,怎麼就能治病了?脫了靴子他也能正常走路嗎?”
“不過是障眼法,在靴子裡面墊了高度不一樣的鞋墊。”若溪聽罷回著,“逸浚的病是胎裡帶來,後天再怎麼治都不會去根。”她見到二太太眼中的犀利斂去心下一動。
她不是不知道府裡暗潮湧動全是為了一個世子的位置,逸浚天生殘疾早已經從這場爭鬥中早早退場。可今個兒他的出現似乎再次被人關注,若溪的話無疑是給了某些人一個定心丸。
“那孩子能正常走路,正常跟人交往就是老天爺垂憐,我一度以為他要把自己關在府裡一輩子呢。”老太君欣慰地說著,“我只有一個玄孫,當成心頭肉一般疼惜。咱們這樣的人家吃穿不盡,缺的就是人氣!”說罷瞥了若溪和田暇綾一眼,後面的若影見了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轉瞬便斂去。
老太君從沒真正用看孫子媳婦的眼神看過她,或許是從來沒承認過她的身份吧。同樣是貴妾,人家房氏就光明正大的坐在正經太太堆裡,她就受氣似的坐在田氏身後。同樣是韓府的庶女,若溪就是老太君眼中喜愛的孫媳婦,她就不受待見上不了檯面。這讓她心裡憤慨到了扭曲的程度,低垂著頭拼命攥著拳頭,竭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若溪和田氏臉上俱是尷尬,老太君話裡的意思太明顯,就是讓她們儘快懷孕生孩子。若溪想到了昨天晚上跟宜宣的摩擦,雖然二人很快便和好,可心裡都有了隔膜一般。早上吃飯的時候彼此疏離冷淡了些,給侯夫人請完安他不曾看若溪一眼便走了。
她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感覺變了味,可又怪不得任何人,也無力去改變。柳煙成了橫在他們之間不能逾越的鴻溝,她過不去那個坎!
田氏卻瞥了她一眼,裡面閃爍著不明的情緒。她比若溪早進門半年多,懷孕生子的壓力自然是比她大。眼下聽了老太君的話,不覺有些坐立不安。
二太太見狀掃了兒媳婦一眼,笑著回道:“前幾日我去廟裡求了一簽,是上上籤,竟是要添人進口的意思。這倒是個好兆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