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色西裝的惡魔一隻手撐在賭桌上,面容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微傾上身,連帶著周遭氣氛都隱含某種心照不宣的侷促氣息,籠罩於暗影裡,危險迷人。
單從外表看,男人更像一位穿著考究,沉澱著厚重書卷氣息的儒雅教授,可惜他舉手投足間附帶的死亡和癲狂出賣了他。
no1這番舉動,別說是面對一個c級的新人了。即便是對有名氣的老人,對於那些位列a級的練習生而言,也是天大的,想也不敢想的榮耀與恩賜。
越是絕望的環境,越能造就這樣扭曲極端的狂熱個人崇拜,人們越會希望從信仰中汲取精神力量。
而現在,眼前這幕就是最好的代表。
無數人的視線差點將宗九的後背燒穿。
白手套下的手腕骨感而充滿爆發力,越發襯得這束紅玫瑰鮮艷欲滴。
在玫瑰的對面,白髮青年脊背高挺,薄唇緊抿,眼瞳沉沉。
如今這副模樣落在旁人眼裡,就像來自前輩的欣賞,贈予後輩鼓勵和提攜一般。
只有宗九自己才清楚,他如今到底位於一個怎樣危險的境地。
高高的陰影投射而下,混雜著滿是深重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惡意,森寒殺氣像一把尖銳利刃,順著額頭直直逼入頭骨,叫人頭皮發麻。
僅僅只針對一個人,只把他一個人籠罩在那個圓圈裡,感受這無法言喻的極端壓力。
宗九還是沒有動,甚至連眼眸都懶得轉動一下。
不管對麵人的殺意多麼可怕,他的神情看起來都無甚波瀾。
當然,排除他早已繃緊的肌肉,和麵對極致危險時自然而然的身體反應。
男人輕笑一聲,「真有意思,本來以為不過是兩幅一模一樣的底牌,沒想到你的手裡還掌握著這樣的驚喜。」
「我有點相信那個預言了。」
no1的聲音低沉柔和,像琴弓架在大提琴的低音弦上:「這麼久了,敢威脅我的,你是頭一個。」
不僅僅是頭一個,還是最讓他興奮的那個,讓冰冷血液沸騰起來。
像小孩子找到了一件新鮮玩具一樣,惡魔暗金色的冰冷瞳孔裡滿是興味,原先那些面對這場比賽的無聊和興致缺缺全部都一掃而空,變得躍躍欲試起來。
宗九還是沒有說話。但他卻感受到了對方『不接下玫瑰就當場殺了你』的潛臺詞。
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終於還是伸出一隻骨節僵硬的手,勉強接過了那支紅玫瑰。
殺氣一掃而空。
男人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即便沒有殺意和惡念,同這個人對峙時依舊能夠感受難以名狀的可怖壓力,就連空氣也絞縮起來,扼著人的喉嚨和脊髓。
身體在用一切應激反應告訴他,面前這個人有多可怕。
宗九的眼底在顫抖。
並非因為懼怕,事實上他也從來沒體會過害怕這種情感。
白髮青年同樣在興奮,不自覺的興奮。因為棋逢對手,乍逢強敵。也因為這遊走在死亡邊緣獲得的顫慄和快/感。
「今天這些就當做第一次的見面禮。」
惡魔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神卻落到了宗九的手上。
宗九這才發覺,在剛才壓力的脅迫下,他的手指早已冰冷無比。
因為注意力高度集中,他完全沒有發覺那支玫瑰柄上還帶著尖銳的刺。
藤刺輕而易舉地劃破了他因為用力而泛白的手指。
猩紅色的血液從連主人都沒有發覺的猙獰傷口蜿蜒而下,順著蒼白面板上凸起的青色血管緩慢流淌,勾勒出爬藤般詭麗的圖景,比花瓣的色彩更絕艷,極具視覺衝突。
男人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