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還壓在他身上。
刀卻是如願的抽了過來,一入手,心裡便穩定下來,有刀在手,他還從來沒有怕過誰。見水滴慌張看來,身上本是連病帶傷的,這一番下來,痛楚和著心悸漫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可終不忍讓那孩子著急。溫和的回視一眼。藉著三分清明,單手支在水滴肩上,竟緩緩站了起來。
他還不敢就此放鬆下去,那一家人本是無甚主張之人,這一番慌亂之下,也未必會拿出什麼像樣的主意出來。若只是單單慌張也就罷了。他怕的是反而起了什麼惡念——倒也未必有膽去對付那人。可是對於看起來不過是個病人的他。卻難免會生些歹意出來。這事——若是鬧開了也不好。
門一拉開,卻嚇了門前悄無聲息的呆立著的男人一跳。待借光定睛看得他一身的血跡。先自一聲驚叫出口,不同自主的連退了開去。黑暗中又顧不上看腳下,踉蹌絆倒。這下視線低了。卻又正好和那倒伏在地上血流滿身的人慌亂中看了個對眼,更是嚇得厲害。驚叫聲裡幾乎是帶了幾分哭音出來。
這家人不敢上前一探究竟,卻也不能就此回了家去,只是怔在當場。只時尚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黑暗裡連是誰也看不真切。聽得那人一味的怪叫,卻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弄不明白髮生什麼事,只是心裡想著必是事情不好,手足無措的亂成一團。
“亂叫什麼?”他低低開口。他從未說話,這家人幾乎拿他當了啞巴,現下聲音不大,可卻是多年曆練出來的穿透力,在這人聽來,更是重重的壓迫感,幾乎要透不過氣來,讓人只能無端的順從著。
到底聽出不是剛剛那人,好歹壯了膽抬眼向上看去。他臉龐在一片的暗影之中,只是淡淡的蒼白,看不真切表情。可是本來是凶神惡煞的那人持在手中的刀,此時反握在他手上,垂在身側,雖沒有那人揮刀要挾的氣勢,卻是無端的透出一股蕭殺來。不凶煞,但是深寒蕭冷。不容冒犯。
同樣染得半身斑斕的血痕,卻像是有著冰寒牙齒的夜獸。擾毛抿爪的柔軟皮毛下掩著小而銳利無匹的爪牙。完全是會連皮帶骨吞了人的兇獸,那裡還有半分先前那沉默冰冷卻安靜的柔順影子?
眼見著那窮兇極惡的人,不知這的卻在這看似弱不禁風的人裡喪了命。先前還只當這人雖然冷寒,卻還以為總是無力反抗的好欺負。誰誠想卻也是如此一個煞神,一付殺了人還混然若無其事模樣。
再想想自己動過的念頭,心裡邊還只是一陣陣的後怕。但幸而自家待他,倒也還算得上不錯的吧,好歹也是救了他。——幸得人來的那夜裡他想來是吐得倦了的吧,大概什麼都還不知道。否則又怎會安靜的過得這許多日?
只要不知道,他們家也就還算得上對他有恩情在的。他倒也應該比大夫要好應付一些。如此腆著臉一想,心裡邊稍稍安下一些來。可是剛剛動過的念頭,此時卻是再也無膽再想。
包庇魔族也是個重罪。也其被追究下來,倒還不如來口了事一得省力。雖說是收了人家的定金,可要是實在不然,還有水滴,也算是有魔族的血統,面目也稱得上清秀。大不了連著那大半定金退去,也應該應付得了——這事雖不知到底是怎麼的。卻總也是水滴惹出來的。
雖然可惜了一筆橫財,可終究比不得自家的性命重要。
可看著眼前的情景,卻也是從未見過。一時間手足發抖,卻不知道究竟該如何收拾。看著眼前的人雖然冷寒。但好歹日日裡端食送水的處了多日,倒也不比剛才對著大夫時的害怕。
顫顫的從地上爬起。哆嗦著正想說上兩句話來,卻又不知該說點什麼好。手裡的什麼事物反而割傷了自己,只是一片火燒火燎。亂糟糟的叫人抓不住頭緒。
“殺人又有什麼大不了。殺便殺了,有什麼好怕的!明日拖出去一埋,有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