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自己還很是得意,心想,李壽,你就是朕的狗,朕讓你去咬誰,你就得去咬誰!休想逃出朕的掌控,但此刻,再想起那一瞥,卻忽然有了諸多不明含義。
手猛然一頓,幾根鬍鬚便被扯了下來,但景宗皇帝兀自不覺。
身旁,張崎仍然在把當前形勢,為景宗皇帝掰開了、揉碎了來分析:“陛下,你注意到了沒有,在回來地這九千多名族兵裡,並無江北陸氏族兵,而這次率陸氏族兵出戰的,卻是太尉陸平的愛子——陸恆、、、、、、”
陸恆?
這名字好生耳熟,隨後,景宗皇帝便想了起來,他倏然一驚的看向張崎,卻見張崎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陸恆,不就是前年秋天,發生在首陽山獵場禁衛軍被殺案的兇手麼?那案子,可是號稱大齊帝國開國以來的第一血案呢,當時鬧得天翻地覆,沸沸揚揚,陸平那老幫子,為了保全此子的性命,在朝堂之上,還險些要跟自己玩流血五步的把戲,而當時地延尉郭寶忠,更國為此案自殺身亡。
說實話,現在聽到陸恆這個名字,景宗皇帝還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但同時,他卻是深知的,那就是太尉陸平,對於這個晚年所得的幼子,確實有著非同尋常的鐘愛。
“你是說,陸恆那小子也出戰匈奴了,而且,到現在還不曾回到無終城,生死不知?”
“是啊。”
張崎牙痛般的點頭道:“以太尉大人的老謀深算,如果沒有十全把握,他是絕對不可能讓他的愛子去冒險地,所以說,這其中怕是還有古怪呢,臣太過愚鈍,至今推測不出,這其中的古怪究竟是什麼,實在是有負陛下信任。”
笨蛋!你他媽的是個笨蛋!
景宗皇帝在心中罵道,但表面卻擠出一絲笑容,溫言安慰道:“愛卿不必自責,朕也曾領兵打過仗,深知戰場之事,風雲變幻,最是難以測度,愛卿身居中樞,決定千里之外,有所遺漏也是在所難免的,不要太過在意了。”
滿腹心事的回到正殿之中,剛才的歡喜似乎再也找尋不到了。
驃騎大將軍方東陽仍然斜倒在椅背上,酣睡不醒,流下的口涎幾成小溪,而太尉陸平則象古鐘一般在那裡打坐入定,那沉穩和旁若無人的氣勢,好象這武英殿到是他家的一園,全沒把自己這個皇上放在眼中。
從殿外飛簷滴落而下的雨聲,“噼噼啪啪”連綿不絕,讓景宗皇帝的心越發煩亂,朕這個天子,當的實在是窩囊,每日裡就象是在火山項上烘烤,油鍋裡煎炸,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遭到滅頂之災,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痛苦、太鬱悶了,朕為何要忍受這樣的折磨啊!朕現在就調兵入京,把這些該死的門閥世族通通斬殺乾淨!
景宗皇帝越想越是憤怒,身子簌簌抖動,就象是風雨中那尾孤竹。
而景宗皇帝之所以如此憤怒,就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什麼~~調兵入京,把門閥世族斬殺乾淨~~這類打算,只能是想想罷了,永遠都不可能真正實施,那種無力感,讓景宗皇帝的腦袋象針扎一般的痛,氣也有一些喘不過來,他一掌擊在身邊的沙盤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千里江山在他這一掌之下,化為粉塵。
這如怒濤拍岸的巨大聲響,讓方東陽那有若小曲的酣聲,暫時停歇下來,接著,便見方東陽眼都不睜地吧嘰著地乾癟嘴唇,發出一聲含糊不清的夢囈:“別搶!那塊肥肉是我的!”
而太尉陸平,則在片刻之後,才微吐長氣緩緩睜開眼眸,淡淡的瞅了景宗皇帝一眼。
這是什麼樣的一眼啊?!景守皇帝覺得自己的一切想法,在這樣的目光下,完全都被洞察,無可躲藏,同時,從那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嘲諷,更讓景宗皇帝險些撲上去,象瘋狗一般,咬上太尉陸平一口。
想是這樣想,可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