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聽到結局,”卡拉漢說,“好極了。”
羅蘭彈個響指,示意他繼續,不過看上去並不心急。他已給自己點上香菸,他的三個同伴從沒見過他那麼滿足的樣子。只有奧伊,睡在傑克腳邊,看上去更為怡然自得。
“當我第二次離開紐約,帶著我的書和瓶子穿越喬治·華盛頓橋時,我找尋著自己的行人天橋,”卡拉漢說,“可是我的行人天橋不見了。接下來的兩三個月,我偶爾看到高速路影影綽綽地閃動——我記得有兩三次和查德伯恩在上面弄到過十美元的鈔票——但多數時候他們都不見蹤影。我看到許多第三類吸血鬼,並記得心中以為它們在蔓延。不過我沒去理它們。我好像已經沒有了衝動,就像托馬斯·哈代①『注:托馬斯·哈代(Thomas Hardy,1840—1928)。英國作家,以其韋塞克斯系列小說而著名,包括《遠離塵囂》、《卡斯特橋市長》和《德伯家的苔絲》。』失去寫小說的衝動,托馬斯·哈特·本頓②『注:托馬斯·哈特·本頓(Thomas Hart Benton,1889—1975)。美國藝術家,其繪畫和壁畫,如《密蘇里歷史》以被稱為“宗教主義的平板、現實主義的風格”表現美國中西部和南部的生活。』沒有了在牆壁上作畫的欲求一樣。‘就是些蚊蟲’,我會那麼想,‘讓它們去吧。’我的任務是到某個城鎮,找到最近的‘大力士’或者‘人力’,或者‘勞力’,同時找到一個讓我感到舒服的酒吧。我喜歡看上去像紐約的‘美國夢’或‘巧言石’風格的地方。”
“換句話說,你喜歡有個小小的蒸汽桌供你喝酒。”埃蒂說。
“對,”卡拉漢說,像注視志同道合的人一樣看著他。“說得對!而且我會待在那些地方,直到不得不離開為止。我說的意思是在我最喜歡的隔壁酒吧中我會喝到微醉,然後打發晚上的剩餘時光——爬啊,喊啊,把襯衫前襟吐得一塌糊塗——在別處。在外,通常是。”
傑克問:“什麼——”
“意思是在外面爛醉,小傢伙。”蘇珊娜告訴他。她弄亂傑克的頭髮,然後把手縮回來,放在自己的上腹部。
“還好嗎,先生?”羅莎麗塔問道。
“嗯,不過如果你有什麼帶泡的東西,我一定能把它喝下。”羅莎麗塔起身,一邊輕拍卡拉漢的肩膀。“繼續吧,尊者,否則到了凌晨兩點你也講不完,而那時野貓就會在荒地裡出沒了。”
“好吧,”他說,“我喝酒,那是必然的結果。我每晚都喝,而且發狂地跟每一個願意聽的人談論魯普、羅恩、羅威娜以及在伊薩奎納縣把我帶走的黑衣人,還有魯塔,也許真的好玩極了,不過肯定不是一隻暹羅貓。最後我就昏倒了。
“這種情形直到我到了託皮卡才結束。一九八二年的深冬,那是我陷入低谷的時候。你們知道陷入低谷是什麼意思嗎?”
停了很長一會兒,然後他們點點頭。傑克想到艾弗莉小姐的英文課和他最後那篇作文。蘇珊娜回憶起牛津、密西西比,埃蒂想到西海海灘,俯身靠近後來成為他的首領的人,想要割開他的喉嚨,因為羅蘭不讓他進入那一扇神奇的門而且得分只是小H。
“對我來說,低谷是在一個監獄的牢房裡,”卡拉漢說,“那天一大早,我其實還算相對清醒。而且,那不是醉漢拘留所,而是一間牢房,裡面放著一張小床,上面有條毛毯,還有一個馬桶,馬桶上面真的有把椅子。和我曾到過的其他地方相比,這裡相當舒適了。惟一討厭的是那個念名字的傢伙……還有那首歌。”
12
從牢房的鐵絲網窗戶中射進來的光線很灰暗,讓他的面板也變得黯然無光。而且,他的手髒乎乎的,佈滿抓痕。他指甲下面的渣滓很黑(汙垢),還有些是栗色的(凝固的血跡)。他隱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