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間,阿蘿腦袋中&ldo;嗡&rdo;的一聲作響,彷彿被炸開了一般。
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此情此景,在那個同樣十四歲的光陰裡,一定曾經發生過。
望著那個在兩世光陰裡把自己尋到的人,阿蘿嘴唇顫了下,眼淚便奪眶而出。
&ldo;三姑娘……&rdo;蕭敬遠在這四眸相對中,有一瞬間的心痛,彷彿被一根毒針穿刺的痛。
腦中&ldo;嗡&rdo;的一聲,有一刻的混亂,他甚至覺得,上輩子,或者說在哪個夢裡,他曾經歷過眼前的情境。
他勉強穩住心神,再定睛看時,卻見她淚珠兒已經往下滾落。
&ldo;別哭,阿蘿你別哭……&rdo;他在瞬間改換了稱呼,蹲下身去,握住了她的手。
她卻&ldo;哇&rdo;的大哭出聲,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嬌軟的身子帶著血腥味跌入懷中,他下意識地抬手摟住她,摟住之後,卻是不知所措。
手腳瞬間僵硬,他低著頭,看著懷裡委屈得哭成淚人兒的她,不知如何是好,最後只能木訥被動地抬起手,環住她,再環住。
她渾身冰冷,仿若一隻在雪地裡凍僵的雛鳥,戰戰兢兢地瑟縮在他的懷裡。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就像抱著沒有重量的羽毛。
周圍的屬下們,全都看傻了。
他們有的跟了蕭敬遠七年,有的跟了蕭敬遠十年,可是從未見過蕭敬遠用這樣罕見的木訥中透著小心的神情,去抱一個姑娘。
‐‐哪怕那個山洞裡走出的人是如何狼狽髒汙,他們也看出,這應該是個姑娘,還是個年輕姑娘。
那姑娘還委屈地衝著蕭敬遠哇哇大哭起來,像是個受盡委屈的孩子見到了親娘。
一下子,這兩日蕭敬遠讓人不可思議的異常都有了解釋。
他們面面相覷後,都紛紛低下了頭。
他們知道,他們的將軍已經二十六歲高齡了,至今還沒有談婚論嫁。
如今眼前這情境意味著什麼,大家心知肚明。
蕭敬遠沒有理會手底下人震驚的目光,事實上他此時也沒有心思理會,他滿心都在懷裡的小姑娘身上。
他抱著她,翻身上馬,牢牢地將她圈在懷裡,一隻手握住韁繩,低沉地下令:&ldo;撤!&rdo;
他現在不想捉什麼流匪了,反正流匪跑不了,晚幾天捉也可以。
他要帶著她出去這冰冷徹骨的大山,給她熱騰騰的食物,給她溫暖的被窩,再讓她洗一個熱水澡。
這一路上,她就一直窩在他懷裡,沒有想過男女之防,沒有想過女子閨譽,更沒有想過,七年前,她已經咬牙切齒地恨著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多看他一眼。
她依賴地偎依在他堅實溫暖的胸膛上,蜷縮在他厚實的毛氈斗篷裡,安然地享受著他的擋風遮雨,甚至,她還不自覺地用手牢牢攀附住他的臂膀。
她覺得自己在風雨中走過了好多年,疲憊至極,也到了瀕臨絕望的邊緣,而他,就是自冰窖中拯救他的那雙手。
以至於當他終於抱著自己,要將自己放下時,她下意識一驚,貪婪地摟著他的胳膊,就是不放開。
&ldo;三姑娘,別怕,這裡安全了,這是山下的民宅。&rdo;他低聲這麼安撫道。
可是阿蘿就是聽不進去,她搖頭,拼命地搖頭,眼淚隨著搖頭的動作嘩啦啦往下落:&ldo;我不要你走,七叔……我要你……七叔別丟下我……&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