肘杖在奮力往前跳著,他的那條左腿從中褲中露出一小截,通紅通紅的。
天氣太熱,嚴默每天都要把腿裹在矽膠套以及矽膠的接受腔裡,成天的不透氣,所以他的腿上又起了痱子。剛才他脫了假肢的時候使勁的拍了半天的腿,我想他大概是太癢了;可是我說想看看他的腿的時候他卻躲著我說什麼事兒都沒有,痱子已經快好了,他剛才只是在拍蚊子……
嚴默說因為我懷孕了,所以家裡不能再使用任何殺蚊劑、電蚊香,他說那些東西都是化學制劑對人身體不好,但是現在是夏天蚊子最多的時候,而我又是特別愛招蚊子的體質,所以剛才他已經打了半天蚊子,還說明天要去買頂蚊帳……
“你幹嘛?”我莫名其妙的看著正往前跳的嚴默問到。
嚴默這兩天說的許多話都讓我覺得莫名其妙,就比如他說的買蚊帳。我真的不知道現在在哪兒能買到蚊帳,在我的印象中那東西完全是我小時候才會有的老物件,現在早絕跡了。
“我去放水,你好好待著就行。我在家呢,什麼都不用你幹。”嚴默大概是太緊張,一張臉漲得通紅,看起來黑紅黑紅的;不過也許是因為天氣太熱的緣故,嚴默又不知道聽誰說的孕婦不能著涼,所以把家裡的空調溫度調到了27度,現在屋裡悶熱悶熱的,還不如不開空調舒服呢。
“我真的沒事兒,你別這麼緊張好不好?”我埋怨到。
可是嚴默卻不理我,而是撐著肘杖進了衛生間,一會兒衛生間裡就響起了“嘩嘩”的流水聲。
無奈,我只得回房間拿了換洗衣服,然後也跟進了衛生間。
一進衛生間我就看見嚴默的肘杖扔在浴缸邊的地上,他一條腿蹲在浴缸邊,另一條腿杵著地,右手拉著浴缸壁以保持平衡,左手則手到浴缸裡試著水溫,然後小心的調節著水龍頭。
我把換洗的衣服放在架子上之後便在嚴默背後蹲下了,摟住他,把臉緊緊的靠在他的後背上——這小一個禮拜以來我的神經一直高度緊張著,加上昨天又加了幾個小時的班,直到這一刻我才發覺我有多累。不過一聞到嚴默身上特有的混合著菸草和薄荷的味道,我又覺得安心了,竟然又有些昏昏欲睡了。
“咩咩,醒醒,別睡啊。”不知過了多久,嚴默一邊拍著我的臉蛋,一邊輕聲的叫著我,“醒醒,一會兒該著涼了。”
“這麼熱的天怎麼會著涼啊!”我揉著惺忪的睡眼不滿的叫到。
此刻的嚴默正面對著我跪在地上,把我摟在懷裡沒讓我跪坐在地上,而是讓我坐在他腿上。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怎麼轉過來的身。
嚴默不放心的摸了摸我的額頭,說到:“累不累?還要不要洗澡?”
“洗……咱們一起洗!”我耍賴的笑了起來,然後從嚴默懷裡掙脫,然後便伸出手開始扒嚴默的衣服。
“別鬧別鬧,”嚴默雙手依舊扶緊我,完全不敢躲,只是嘴裡一個勁兒的唸叨著,“小心別摔著……”
“嚴默你真沒勁!”我停下了手也噘起了嘴,站起身來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而此刻嚴默也從地上撿起了肘杖,撐著它站了起來,在我身後輕聲的安慰我說到:“別老生氣嘛,動了胎氣萬一……”
“嗚……”我把脫下的衣服扔在地上哭了起來,“你們就盼著我出點兒事兒呢吧?!”
“怎麼會?別胡說!”嚴默又扔了剛撿起來的肘杖,單腿往前跳了一下繞到我跟前站好,然後幫我輕輕的擦著臉上的淚水,嘴裡不住的說著,“怎麼會這麼想呢?”
“你和我媽一晚上都說我會流產、我會流產!嚴默你要是不想要這孩子你可以直說,我和我的孩子不用你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你不用一直咒我會流產!”我不分清紅皂白的衝嚴默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