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皇后的授意下,在晚宴開始的時候才進入天禧殿,在席側一處掛了竹簾的地方坐下,看著面前的古琴發呆。
簾外觥籌交錯,沒有嘈雜的人聲,卻聽著熱鬧無比,看不見外面的情形,卻聽到皇后朗聲道“今日是除夕盛宴,本宮特意安排了一個曲子,恭賀我大曜國旗開得勝,榮耀萬年。她聽到皇帝輕輕笑了,清潤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是麼,那定要洗耳恭聽,方不負了皇后的一番美意。”
聽到皇帝的話,夕顏的心中有一絲退卻,不知為何心裡害怕了起來,她垂在身前的雙手緊緊交握,碰到了指上帶著的那枚戒指。
微微轉動戒指,她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平緩下來,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想念皇帝,想念他的懷抱,也想念他說過的話。
他對她的承諾,每一句都在一點點實現,而她呢,惠兒的逝去讓她傷透了心,也讓她忽略了愷辰心裡的感受。
她深吸口氣,將手放上古琴,輕攏慢拈,清越琴音流瀉而出。
泠泠琴聲。宛如高山流水,疑是雨落天際,隱約糾纏在離人的耳鬢髮梢。像飄散不去的合歡香,一絲絲竄入人的五官。
稍頓。一抹復一挑,剎那間,嚶嚀花語,呢喃鶯啼,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輾轉嫵媚。
簾外已經沒有了聲息,廣闊地天禧殿堂內,只聞得繞樑的琴聲,琴聲華然,繁花似錦。
一曲終了,簾外仍是寂靜無聲,過了許久便聽到皇帝急切的聲音,“撫琴者何人?”
夕顏起身,整了整自己地衣衫。掀簾走了出去。
方一踏出簾外,殿內便一陣騷動,夕顏拂了拂紫色披帛。提起那綴了珍珠的羅紗長裙行至殿前,在皇帝面前跪下行禮“嬪妾給皇上請安。萬歲萬萬歲。”
“愛妃請起。”夕顏聽到皇帝地聲音後起身,披在身後的頭髮有幾綹隨著她的動作滑到了身前。她伸手輕輕拂到身後。
“娘娘的琴藝高超,一曲春江花月,當真是人間難得幾回聞,”坐在左手邊的欣良媛與身邊地珞貴人對望一眼,開口說道。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夕顏也不言語,只微微帶著淡笑,望著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一襲湖藍的冕服,將他的膚色襯的愈加蒼白,他似乎瘦了許多,臉上的五官更顯分明,俊朗的氣息中又添了一些沉穩,夕顏的臉倏的紅了,她覺得自己地心跳又快起來,便微微垂下眼簾,盯著他面前的案桌看。
皇帝望著殿前婷婷而立的夕顏,良久都捨不得轉開雙眼,“愛妃親身獻上一曲以助雅興,確實該賞,傳旨,賞柔妃金絲琺琅如意一對,白玉淨瓶一對。”“謝皇上,”夕顏忙又跪下謝恩,皇帝揮揮手,示意夕顏歸位。
夕顏坐回自己地位子,看了眼皇帝,只見他自顧自的喝著宮婢斟上地酒,跟身邊地太后和皇后不時說著話,卻並不向她看一眼,一時心中有些失落。
這時,有內侍來報,說是北伐大軍的信使來報。
眾人止了喧鬧,等著信使進門,都在期待著大軍凱旋歸來地準確時辰。
信使進殿,將大家都嚇了一跳,渾身上下,沾了血的鎧甲破敗不堪,他一進門,便“嗵”一聲跪在地上,痛哭失聲。
“皇上,北伐大軍已凱旋歸來,正在城門外待命。”
“這是好事啊,你哭什麼?”兵部侍郎石大人上前詢問。
信使哭的伏在了地上,被內侍攙扶起來後,更是抽泣不已,聲音斷斷續續,“大軍,大軍在迴歸途中,遭到……遭到殘餘倭奴的襲擊,沈大人……沈大人……沈大人他。”
他一連三個沈大人,將大家的心都不由的吊了起來,石大人更是一掌拍下,“沈大人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啊。”
“沈大人在混戰中受了……重傷,又急著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