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可真寬敞,我家還沒有這裡一半兒大呢,就這樣爹孃商量說還要再在東廂蓋一間,我二哥明年就該娶媳婦了。”
文笙笑了笑,這個家在她看來實在算不上“寬敞”,人丁不旺到是真的,男主人杳無音訊,李氏就只能指望著她了。她若是能回去,必定要安排好李氏今後的生活。
“我二哥說昨天城隍街上的廟會可熱鬧了,好幾家扎臺唱大戲,還有玩雜耍的,後來將軍府的人給要飯的分發了好些吃食,一直鬧到天黑了才散。要不是有軍爺們盯著,那些窮要飯的能打破頭。”
“將軍府……”文笙怔然,能稱得上將軍,必然是統帥軍馬,就像田賁那樣的。
難道是朝廷為了征討叛軍,提拔重用了哪一位家住離水的新人?
“戰事如何?可打完了?”她忍不住問。
翠兒搔了搔腦袋:“南邊不還一直在打嗎?東夷人太狡詐了,我聽爹說咱們前段時間在彰州打死的上萬敵人都是海寇……”
文笙心下一凜,往翠兒臉上望去。
翠兒說得戰事和她想的完全是兩回事,彰州,又一個陌生的地名,與離水這個海邊小城不同,上萬敵人,怎麼也得是兵家必爭之地,若說她對此也孤陋寡聞沒有聽說過,那麼開戰的另一方“東夷”她不知道那就太不應該了。
翠兒她爹是個車伕,對外邊的事到是知道的不少,翠兒見文笙神情有異,還道她被自己的話嚇住,連忙寬慰道:“姑娘別怕,咱們離水靠北,又是紀將軍的家鄉,東夷的賊寇必不敢來。”
文笙澀然道:“東夷既然打了敗仗,可有什麼表示?”
文笙一旦想套翠兒的話那可太容易了,不過半日她便自翠兒口中知悉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宛如一盆冰水兜頭澆下,淋了她一個透心涼。
文笙萬沒想到自己如今所呆的竟與她前生十七年並非同一個世界,此處沒有田賁叛軍,也沒有她那偌大的家族,有的是一個叫做大梁的皇朝。原本大梁一統天下,三百年前南淵王造反不成,退守飛雲江,佔據了南方一隅稱帝,便是南崇,而大梁也因之成了北梁。
至於那正打仗的東夷指的是東海諸島,據說那裡的人茹毛飲血,十分野蠻兇殘,整日幻想著自海上打過來,佔據北梁的大好河山。
她這縷幽魂不知怎的穿越了遙遠的時空,成了北梁治下的一個小小臣民。
這裡的日月星辰看上去和故土沒什麼兩樣,可知交遍天下的顧家在這裡從未出現過,她呆過的地方見過的人全都不同,滄海桑田甚至每一張面龐都是那麼陌生,過去十七年的經歷也無人再可訴說。
文笙忽而感覺心裡空空的,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寂寞。
她一連好幾日都茫然若失,還未等她想好以後該怎麼辦,伯母姜氏又上門來,要給文笙提一樁親事。
第四章 惡媒
家裡不過房舍三間,姜氏又是個大嗓門,文笙將翠兒支開,悄悄在門口站了一站,就將她和李氏所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其實知道是提親,文笙立刻就猜到男方是什麼人,姜氏費盡心力整了前面一出,這會兒必是來給趙員外當說客的。
直到現在她還不知道害得前身尋了短見的這位趙員外是何方神聖。
既稱員外,又開著好幾家店鋪,年紀肯定不小了,有幾個臭錢,說不定在這離水還有些勢力……
“……雖是續絃,可也是明媒正娶的老婆,你想趙家多有錢,上面又沒有婆婆,這麼好的條件,若不是恰巧出了那樣的意外,員外覺著對不起笙兒,還輪不到咱們呢。”
果然如此。文笙聽著屋裡姜氏說話,面上不禁帶了幾分冷意。
像姜氏這種見利忘義的婦人,若是出在洛邑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