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看到雙方如何彈琴又有什麼用,他只要知道誰先收琴站起,誰先倒下就好了。
這麼一想,厲俊馳頓覺心癢難熬,見陸汾幾個眼巴巴望著自己,在等他下令,索性揮了一下手:“一起去看!”
之前平雄嶺鬥樂,厲俊馳可是跟著文笙去親身經歷的,在他想來,譚老國師那麼大的名聲,此戰譚家搗鬼的可能性很小。
他們非要強調一對一,又挑中這鳥不拉屎的西峰。分明是怕了顧姑娘的手段,絕無可能趁他們不在,再派人上崖去滋擾。
沒看連觀戰都得離這麼遠。相隔兩裡地,那是決計聽不到古琴聲的。
厲俊馳幾人身手敏捷,趕在譚家諸子之前上了山坡,佔了個好位置。
不過出於對樂師的尊重,他叫手下人往一起擠了擠,空出大半個坡頂給譚家,不及再說旁的。抬頭眯眼,向著崖上望去。
這時候文笙和譚夢州剛剛上到高處。
不像他們在下面看,感覺崖上石脊只有窄窄一線。那地方厲俊馳之前曾經上去過,其實是頗為寬敞的一個平臺,別說兩人,就是十來個人同時席地而坐也完全坐得下。
就見文笙和譚夢州相向而立。中間隔了七八步遠。寒風拂動二人衣角,這一幕使得鬥樂還未開始,便充滿了肅殺之氣。
他們一個穿白,一個穿黑,顏色對比強烈,遠遠望去,竟然很好辨認。
厲俊馳只覺心跳疾如擂鼓,二人半天沒有坐下。應是在說話。
他收回目光,往譚家眾人望去。
看得出譚家諸子對譚夢州有很強的信心。到目前為止只見神色有些凝重,一個個還都挺鎮定。
譚二先生眼神明顯不及旁人,眯著眼睛問大哥和兩個弟弟:“怎麼樣,可開始了?”
譚大先生道:“還沒有。”
話音未落,譚四先生突道:“快了,顧文笙坐下了!”
厲俊馳連忙回頭,果然崖上兩人先後矮了半截,應是坐好準備開始了。
他眼睛眨也不眨,不敢稍離,耳朵卻豎了起來。
他不懂鬥樂,正好旁邊有人講解,不聽白不聽。
譚大先生嘆道:“看樣子是開始了,可惜離得太遠,看不到二人的指法,不知父親彈的什麼曲子,那顧文笙又用什麼辦法來化解。”
他到是一上來便自行判定了攻防優劣。
“不知祖父多久能拿下顧文笙?”站在譚三先生身後的年輕人道。
厲俊馳幾個雖覺這話刺耳,卻知道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時候,盯著崖上,全身繃緊,連口大氣也不敢出。
譚大先生突然“咦”了一聲。
厲俊馳心頭疾跳,不知他有什麼發現,可偏偏對方就此打住,沒了下文。
譚睿博是妙音八法七重,又同文笙切切實實交過手,不論見識還是實力都高過譚三、譚四兩個弟弟,擔負著給眾人講解和教導晚輩之責,他這會兒是真想講點什麼,可偏偏不知該怎麼說。
看不到兩人的指法,聽不到相鬥中的琴聲,只能跟著感覺走。
而感覺告訴他,鬥樂開始之後,並非像他們父子之前預計的那樣,形勢一邊倒,老父壓著對方打。
顧文笙竟然撐下來,穩住了陣腳。
怎麼可能?
他只在腦海間閃過這疑問,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譚家不少年輕人驚見崖上一黑一白兩個人影猶自坐著不動,祖父竟沒能手到擒來,一出手就拿下顧文笙,不由接連出聲,問的都是“怎麼可能”。
譚大先生不得不開口:“看來顧文笙從平雄嶺下來,又有了突破。”
說這話時他自己亦有些不可置信,這才短短四個月時間啊!
但這是唯一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