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不能慌。她且死不了呢,雖然叫鍾天政佔了先機,早得到醫治,但自己在暗處,未必就制不住他。
何況,她現在不是孤身一個人了,她還有十三。
現在唯一叫她擔心的便是雲鷺的安危。
雲鷺在江北便開始盯著鍾天政的車駕,準備伺機出手。當時他們都覺著,鍾天政重傷之下無法行動,說不定連神智都不清,正是除掉他千載難逢的良機。
而為鍾天政駕車的林經不管武功,還是江湖經驗,都不應該是雲鷺的對手。
為了給鍾天政添麻煩,王十三過江的時候還在南崇軍面前揭開了他殺死梁禧叔父梁興業的真相。
可千算萬算,鍾天政還是來了,在他們前頭順利治好了傷,這是不是意味著,情況有變,雲鷺凶多吉少?
文笙越想越是憂心,面對著欣然給鍾天政治好了傷,態度曖昧不明的醫聖燕白,更加不敢交底,坐在那裡呆呆出神。
鍾天政現在何處?
他能過得了江,找到燕白,僅憑他自己的勢力絕無可能,必定有人在幫他。
只要揪出這個人,也就找到了鍾天政。
燕白不說,她可以試探,但試探這種事,機會其實只有一次,試的多了,說不定反被燕白欺騙。
結合她最近探聽到的訊息,平安侯世子突然生病,會不會和鍾天政勾結的那人便是平安侯?
這時候,王十三蹭了一身的泥,小心翼翼抱著那竹筐過來,竹筐裡是他摘採的大量草藥。
彎這兩千多次腰是小事,關鍵還需精挑細選,可把他折騰得夠嗆。
燕白示意他將竹筐放到一旁,再去搬過一個石頭做的搗藥罐來,吩咐他把每樣藥材都揀選出來,各搗一千下。
“就這點兒東西,你定下每樣的份量,我兩下就搗個稀爛,哪用一千下?”
王十三蹲在那裡仰著頭看燕白,他嚴重懷疑這老頭子是在故意整他。
“誰讓你用內力了?你就用普通人的力道,一樣一樣地搗,一千下,不準多也不準少,等都搗出來再說份量的事。哼哼,這點耐心都沒有,你還想不想治好她了?”
王十三沒辦法只得挽起袖子,先把竹筐裡的平津草都挑出來,扔到搗藥罐裡,抓起藥杵,“砰砰”搗得山響。
“輕點,懂不懂什麼叫普通人的力道?”燕白呵斥。
王十三忍氣吞聲。
燕白閉目聽了一陣,終似滿意了,不再吭聲。
文笙彷彿才回過神來,道:“燕老,聽說近來宮裡皇后娘娘和貴妃玉體都欠安,您怎麼還有暇在江大人家裡做客呢?”
燕白捻鬚微微而笑:“休要聽信市井流言,她們兩位都好得很,就算偶爾有個頭疼腦熱,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一劑藥下去便可痊癒,只是身份貴重,這頭疼腦熱的訊息傳出來,老百姓便會忍不住瞎想。”
他這麼不鹹不淡解釋兩句,便閉上了嘴,顯然不打算同文笙多說宮裡的事。
王十三一邊搗著藥,心下默默計數,一邊抬頭瞧向燕白,又衝文笙笑了笑。
他剛才專心採摘,還當那兩人一直在閒聊。
文笙兩眼緊盯著燕白,不徐不疾道:“燕老剛才說的那個病人,可是在大將軍府見到的,林大將軍自江北帶人回來,請您出手醫治?”
燕白驀地睜開眼睛,臉上驚詫之色一閃而沒。
文笙黯淡多日的眼睛裡突然有了神采。
燕白到底是位大夫,不是官場上的老狐狸。
看這反應不會錯了,與鍾天政勾結的人正是林世南。
若沒有林世南援手,鍾天政不可能順利渡過飛雲江,不是因為林世南在南崇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