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十三打眼一掃,便意識到事情變得有些棘手。
對方這一行少說也有五六艘船,船上燈火通明,只距離最近的這一艘船頭上就站了七八十號人,刀槍林立,甲冑鮮亮,透著一股肅殺。
來的是南崇精銳,又人多勢眾。他一個人可對付不了。
何況還帶了個累贅。
他有心趁這工夫殺了那姓羅的隊長,無奈那人縮在了人群裡,離得有些遠。
王十三揮刀格開一根長矛。側身將一個南崇兵直踢出去,見一時無人敢上來,鬆開文笙,伸臂膀把她護在了身後。
“怎麼辦?”他悄聲問文笙。
文笙不等說話,先深深呼吸,可算透過氣來了。
王十三問她怎麼辦,她也沒有好辦法。身陷重圍,又不能當真飛天遁地。
稍一遲疑,迎面船上已有人遙遙喝問:“什麼人在此打鬥?都停下。不得再動手,誰的隊長,出來答話。”
文笙見狀先給王十三支招:“你儘量拖延,爭取點時間。”
王十三心下發苦。咧嘴道:“敢情你也傻眼了麼。要命,趕緊想辦法啊。”
羅隊長急急叫道:“是我,卑職羅祝,哪一位統領當值?”
巡邏船上問話的兵卒回身竊竊私語幾句,跟著向旁讓開,船上將領現出身形:“羅隊長,大晚上的,你們這是唱的哪出啊。”
羅隊長一見對方是熟人。顧不得寒暄,急道:“丁校尉。你們來得正好,我船上不慎混上了兩個梁國奸細,為抓殺他,我等已經毀了一艘船,折了好些個兄弟。”
校尉丁廉吃了一驚,探頭望向人群裡的王十三:“梁國奸細?這麼窮兇極惡?”
南崇這邊和大梁的官銜等級設定相差無幾,校尉在軍中都屬於中低階的武官,這丁廉原本見半夜裡江上有人打鬥,還當是又出了膽大包天的水匪來劫船,一聽竟是梁國奸細,不禁大感意外。
不過樑宏手下的親信隊長加這麼多人竟擒不住一個奸細,還叫他弄沉了一艘船,真是沒用。
他暗自腹誹,揮手下令:“去幫著羅隊長,把人擒下。”
在他想來,既然是敵國奸細,自然要留活口,而且梁國朝廷新君剛剛登基,自顧不暇,怎麼還有閒心招惹他們,這事本就透著古怪。
幾艘巡邏船一齊圍上,將這片海照得亮如白晝,身處中心的王十三和文笙更是清楚暴露在燈光之下。
下一刻,眾多的南崇兵便要跨躍船舷,衝上去展開一場廝殺。
羅祝緊張地盯著王十三,生怕他這時候說出什麼惹人生疑的話。
他同王十三相處這半天,覺著此人擅長裝瘋賣傻,看起來粗鄙,其實奸滑,言語間又有些不著調。
他多麼希望這關鍵的時刻對方又不是調子上,只要捱過了這一瞬,他就可以趁亂突下殺手,消除後患。
王十三沒有大吵大嚷,卻突然說了句:“起風了!”
話音未落,船右側的桅杆從中而斷。
桅杆上的迎風鼓脹的大帆徑直跌落下來,一半掉在船頭,一半拖在江中。
眾人只覺著眼前一花,兩個“奸細”所在之處已經不見了人影。
羅祝叫了聲“不好”,南崇兵們齊齊反應過來,扭頭四處尋找,不會吧,這麼多人盯著,若竟還被那二人逃了豈不見鬼?
王十三沒有溜遠,江面上連個小島都不見,他也沒地方可去,只是趁眾人一分神間帶著文笙逃上了鄰船。
他帶著一人還靈便地跟個大猴子似的,三兩下爬上艙頂,順手斬落了桅杆,回頭叫道:“嗨,老子在這裡呢。都給我聽好了,老子不是什麼奸細,是大梁鍾天政鍾公子麾下的大將。”
羅祝一幫人哪敢叫他胡嚷嚷,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