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笙手指停在半空,不覺出神良久。
過了一會兒,車前侍從道:“顧姑娘,大皇子他們出來了。”
文笙回神,撩了簾子往國公府門前看。
為她駕車的是李承運的人,對三臺巷的一草一木自然十分熟悉,選來停車躲避的角落十分不起眼。由國公府出來的大皇子一行絕無可能留意到他們。
大皇子的車駕緩緩開動,這時候車前的侍從突然小聲提醒她:“顧姑娘,你看那邊。”
文笙按他示意望去。自他們這個位置,正可以望到二三十丈開外的四臺巷街角有一輛灰色馬車跟著動起來。
“那輛車自咱們來時就停在那裡,四臺巷轉過一條街,正好可以跟上大皇子的車駕。要不要找幾個兄弟追上去看看?”
是誰在跟蹤楊昊御?
文笙沉吟道:“不關咱們的事。別亂參合了。待我一會兒見了國公和他說一聲。”
侍從應了一聲。眼見大皇子的車駕走遠,驅車送文笙到國公府門口。
文笙下車,叫門上的管事去為自己通稟。
眼下的奉京城,剛經歷過一場聲勢浩大的獻俘禮,玄音閣的秋試照常舉行,孤雲坊的賭局依舊熱鬧無比,表面上看雖然平靜,可在文笙眼中。卻大有風雨欲來的意味。
處在李承運的地位,任由外邊天翻地覆。不聞不問不參合,這才是他應該做的。
李承運此次直接在內宅見的她。
見面之後,文笙行過禮,李承運怔了怔:“怎麼穿了這麼一身?”
文笙往身上看看,不就是一身男裝麼,有什麼不妥?
聽著李承運又道:“算了,就這樣吧。我帶你見見我娘。”
原來是要拜見長公主。
文笙到覺著幸好今日穿了男裝來,當日初見李承運的岳父延國公魯大通,那等芒刺在背般的目光文笙還記憶猶新,她可不想再承受這些莫名其妙的誤會了。
“要一併拜見國公夫人麼?”
李承運“嗤”地一聲笑:“又沒有做過賊,你心虛什麼?”
文笙還沒有同他到熟不拘禮的程度,暗自腹誹:“我是問心無愧,只怕你那夫人眼中無賊,心中有賊。”
兩人一前一後往長公主的住處去,文笙低聲將剛才在府門前發現有人跟蹤大皇子的事說了,李承運腳下頓了頓,問道:“會是什麼人?”
文笙道:“不好猜測,可能性太多了,二皇子,大皇子曾經惹下的仇人,抑或江北王光濟,甚至……”她沒有說下去,一手抱著琴,空出來的一隻手往天上指了指。
李承運心中瞭然,道:“怎麼王光濟的人也混進京了?可是夠亂的。不管他們。”
長公主是個五十來歲保養得當的老婦人,大約因為身體不適,身上沒戴多餘的首飾,看上去頗為素淨,神情也很平和。
屋裡有三四個婦人服侍著,其中一位年紀稍長,正是程國公夫人魯氏。
文笙進門,沒來由感到了一陣暮氣。
李承運笑道:“娘,兒子帶了位樂師來,呆會兒叫她彈琴,幫您舒散一下心情。”
幾個年輕的女人先看衣裳,猛見進來個年輕男子,“啊”地一聲低呼,紛紛躲避。
文笙微低了頭,撩衣請安:“民女見過長公主。”
她一出聲,聲音清脆,眾女回過味來,一齊輕笑出聲。
長公主笑著叫她不用多禮,上下打量文笙,怔忡了片刻,方道:“你便是讓承運出了薦書的那位樂師姑娘。”
一旁魯氏插了句嘴:“娘,這位顧姑娘和雪芝是同窗好友。”
有了這話,文笙依著見長輩的禮節給魯氏也問了安。
前生今世,她同這些個貴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