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歐陽崇分數低了許多,良秀感事傷情,臆測他是進不了一中了。從此天各一方,殊途陌路,漸行漸遠,最終形同生客!不覺在自造的泥潭裡愈陷愈深,周圍的光景也都隨之慘淡悽黯。回去的路上,懨懨無語,婉晴和水柔等只當她不滿意自已的成績,倒勸釋了許多。良秀鬱結於胸,何嘗聽真切了,依舊只是默默的。黃月凱仗了這好成績高興的手舞足蹈,一腔豪情澎湃*,整個人不禁有些醺醺然,在馬路上左右晃盪起來,喜孜孜地就往家裡去了。
一進門,黃月凱正待宣昭喜訊,卻見爺爺坐在木椅上,雙手搭在柺棍上,直勾勾地盯著他,卯嘴一言不發。奶奶則低著頭,面有鬱色。月凱嗅到了一種不祥的氣味,小心翼翼地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奶奶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又垂下眼睛。爺爺則瞪圓了銅鈴大的眼睛,使勁跺著柺棍,啞聲斥道:“你個沒有的敗家廢物,好好的事不做,翅膀硬了,連廠長都打了。現在好了,回來喝西北風啊!叫我倆個拿救濟金供你……”接著,又絮絮叨叨牽扯起業已成為過往的瑣事來,奶奶在一旁卑怯地拉他的衣服,求他別說了。他卻一味的嘟嘟嚷嚷。
月凱這才知道,廠裡已經把自己開除了。本來就夠委屈、窩火的了,爺爺再火上澆油,幾句話堵了過來,他肺都快氣炸了。暫時棄了長幼尊卑,反詰道:“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嗎?不知道就別廢話。我賺錢讀書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活得有尊嚴嗎?難道,要我為了這點錢放棄尊嚴嗎?你放心,我絕不會要你們的救濟金的。這點骨氣,我還是有的!”爺爺自覺月凱的話像刀子一樣,把自己老臉上的尊嚴全刮沒了。不由老羞成怒,陡然從椅子上跳起來,柺棍“篤篤”的頓著,高聲道:“怎麼了!說你幾句,還不行了!”
月凱正要回口,不經意瞥見他拄著柺杖篩糠似的發抖的手,不由動了憐恤之心,又想他終歸是自已的爺爺,鬧起來也實在不像話,便隱忍住了。思考了一會兒,問道:“電話可有說這個月工資怎麼個結法嗎?”奶奶道:“沒提工資。”月凱聽了,疾忙一轉身,飛奔而去。
江舒文待月凱去後,拾起假牙,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不顧現場還有許多人,哭哭啼啼地打電話給總經理哀訴。總經理本來還在睡覺,糊里糊塗的,再加上江舒文嗚嗚咽咽,一團囫圇腔,聽了半天,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沒好氣道:“你把口水吞乾淨了,舌頭捋直了再說!”誰知姓江的一委屈,反而哭得更加響亮了。總經理不勝其煩,罵了一句“*的!”起身穿衣,風風火火趕到食堂當面詢問。這才大體明白事情始末。江舒文捂著嘴,拍著桌子大哭大鬧,叫囂著要殺一儆百,嚴厲懲罰!總經理面有難色,說:“工廠裡原來人手就夠,就不要開除了吧!”江舒文不依不饒,脅迫道:“他不走,我走!有他沒我,有我沒他!”總經理給攪的心煩意亂,只好依了他。江舒文思來想去,還是不甘心,又主張罰款二百塊。總經理著實以為不妥,不敢應承,任由姓江的自己去鼓搗,自己擔當。
工人們正在看通告,見月凱跨門進來了,就拉他過去,把上項事說與他聽了。月凱大為光火,氣勢洶洶地衝進辦公室,卻找不到江廠長。何主任告訴他——“江廠長回家去了。”月凱震怒道:“回去了!——這個月工資打算怎麼結給我?我還沒請教你,既然把我辭退了,再罰款二百塊怎麼說?”主任言詞閃躲,支支吾吾道:“這個,我不知道。”月凱嗤笑道:“你不是主任嘛!你會不知道!既然你不知道,那麼我去找總經理說明白了!”何主任趕緊拉住,擰鎖眉頭道:“哎呀,你怎麼這麼不曉事啊!這是廠長要罰你的!”月凱怒道:“他說罰就罰,他算什麼東西!辭退加罰款,什麼意思——雙重處罰!”“這個……”何主任嗯嗯啊啊,張口結舌道:“這個,你先去外面等一等,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月凱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