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上百件國寶,到底讓我弄回來了!關卓凡沒有理會扈晴晴的異樣,這樣感慨著,忽然把眼光盯在了那一堆銀票洋錢上。
“圖林,怎麼回事?”他皺起眉頭,指了指,“不是說好了,錢歸他們?”
“許明山帶了話來,說這回純粹是幫我的忙,一文錢也不能拿。”圖林小聲解釋道,“連另外那一筆賞銀,也說是萬萬不敢領受的。”
“哦?”關卓凡不說話了,默默入神,彷彿在想一件極為難解的事情。
“爺,我看他倒真是個重義氣的漢子。”圖林等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說。
“是麼?”關卓凡似乎想清楚了,臉色舒展開來,微微一笑,“我倒看出了另外一件事——松江漕幫的齊老太爺,大約活不長了。”
“這……”圖林嚇了一跳,不解地看著這位爺。
關卓凡不理他,自言自語地說道:“老太爺的身子骨不好,他這一走,師兄弟兩個大約就得爭一爭這個幫主的位子……這倒讓我有些為難了,落了他這樣一個絕大的人情,是幫他好呢,還是不幫他好呢?這個許明山,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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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關卓凡捉摸著許明山的時候,京城的養心殿中,兩宮太后和議政王,卻正在捉摸著關卓凡。
“我就說他不會亂來的嘛。”養心殿裡,慈安太后聽恭親王唸完崇厚的復奏,笑容滿面的地說,“這不是把洋人私設的電報,都徵用了?一兩銀子也沒花,多好呢。”
對於慈安太后的這句話,精明的慈禧太后和恭親王都不以為然,只是一來不好直接反駁她的話,二來兩個人都有心迴護關卓凡,因此都點了點頭,一時沒有說話。
要點其實不在“徵用”兩個字上——朝廷不準洋人開辦電報,從本意上來說,是“不準開辦電報”,無論華洋。現在既然說是洋人私自架設,那麼應該勒令拆毀,才是正辦。即使“徵用”了,那也該收入庫房,怎麼可以真的拿過來用呢?這等於讓中國境內,出現了兩條電報線路,而且堂而皇之地開始收報發報,無論如何,也是變相打破了朝廷的禁令,
崇厚的復奏,避重就輕,只拿徵用來洗脫了縱容的罪名。至於電報對軍務上的好處,則不方便在摺子裡多說,而是在私下裡跟恭王有很紮實的報告。
“這樣處置,免去了外間的物議,當然也很好。”在慈禧而言,崇厚的這個態度,不算意外,自然是出於恭親王的授意,只是崇厚既然跑了一趟上海,她很想問一問,電報這個東西,究竟如何。“不過崇厚的摺子裡,說到那兩條線,有些語焉不詳。六爺,以你看來,電報到底辦得辦不得?”
恭王搞洋務,正在興頭上,他自然是想辦的,但是反對的聲音亦很強大,作為總理樞務的議政王,他不能不通盤打算,於是想一想,說道:“電報這個東西,至少在軍務上的好處是顯見的,一句話,‘片言千里’,調兵調將都可以叱吒立辦,什麼也比不了它。關卓凡在上海,就是靠了電報,把他手底下那幾千兵調來調去,等於一個兵當成三個使,到底把長毛的幾萬人都打垮了。”
這是他有意誇大其詞了,打垮長毛,不是單靠電報就能辦到的。但是兩宮太后聽了,卻都眼裡放光,慈禧便說道:“現在只有軍務是天大的事,既然這麼好,為什麼不可以辦?”
“兩位太后明鑑,”桂良說話了。三朝老臣,畢竟要持重一些,不像恭王那麼激進,而且他是恭王的老丈人,即使意見有所相左,恭王也不能說什麼。“前些日子,給事中陳彝所上的那個摺子,曾極言銅線之害,當時朝中的大臣,還有地方上的督撫,亦大都贊同他的說法。”
銅線,電線,指的都是電報。陳彝這個摺子,算是反對開設電報的一個代表作,拿了綱常的大道理來說事——“洋人知有天主、耶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