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賴汶光又來了,這次還有一個捻子跟著,用一根扁擔,挑著兩個筐。
把筐裡面的東西倒出來,是十幾顆人頭。
叫了降人和俘虜過來點驗明白,裡面一顆任三厭的,一顆牛喜子的,其餘的,是他們的親信,東捻“藍旗”剩下的骨幹,都在這裡了。
關卓凡很高興,說賴汶光擊斬梟獍,可以為他向朝廷請功。
賴汶光黯然回道:“謝大帥好意,只是汶光萬不敢受。這些人,都是自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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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又發了一筆財
關卓凡不無感慨,既為任三厭、牛喜子等人的自裁,也為賴汶光的表態。
任三厭、牛喜子自裁當然是迫於形勢。他們既不肯投降,賴汶光也不能放他們走人,唯剩自裁一途。但這總比兄弟直接相殘要好一點。另外,也算是“全節”了。
這種事,本來在奏摺的文字上略玩花巧,說成“任、牛二酋怙惡不悛,陰圖作亂,賴某疾馳入營,手斬梟獍”,則賴汶光不但可以確保免於朝廷刑典,說不定還有封賞。
此間關竅,賴汶光不可能不明白。然而他逼死弟兄,負疚已深,絕不肯再用弟兄的血染自己的頂子。其為人之磊落,和大部分朝廷官員將領的所作所為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只是這奏摺到底該怎麼寫呢?關卓凡略感為難,但很快就決定還是照實上奏,不然,自己和賴汶光痛詬的淮軍,又有什麼區別?
第二天,東捻開營出降。
之前軒軍已經下了嚴令,除了衣服被褥和鍋碗瓢盆這些煮飯傢什外,其他什麼也不許帶,刀槍不必說了,金銀也是厲禁,如果搜了出來,就不客氣了。
不過捻子聽了反倒放心,因為官軍若想殺降,不會這麼囉嗦。
軒軍已經準備好了“俘虜營”,裡面正在搭建簡易窩棚——不是帳篷,接下來嚴冬酷寒,捻子們大都衣衫單薄,帳篷是擋不住寒氣的。
“俘虜營”內支起了幾十口大鍋,大鍋裡面水花翻滾,正在“煮粥”。
當然不是正兒八經的米粥,俘虜沒那麼好的待遇。
這種“粥”,是用能夠蒐集到的粗糧碴子和一點“掃倉底”的細糧打底,加入各種切碎了的說不出名字的菜葉,是一點油腥也沒有的,而且還非常地稀薄。
但對於捻子來說,已經是無上的佳餚美味了!
食物的氣息傳了過來,捻子排得長長的隊伍騷動了起來。
關卓凡遠遠地看著,心中感慨:這哪裡是一支軍隊?
蓬頭垢面,瘦骨嶙峋,衣衫襤褸,大冬天的,許多人就穿著件單衣,還光著腳。
隊伍中有許多婦女兒童,小孩子泥人似的,母親的衣衫破爛,努力左右掩著,還是難免露了肉。
捻軍到處流竄,也是攜家帶口的,全軍真正可以作戰的青壯也就一半多一點。
關卓凡想,這個仗,再打下去,真不知道所為何來?
關卓凡之所以沒有像一般的遣散戰俘的做法那樣:發一點路費,開一張路條,便趕人上路;是因為現在已經入冬,這批降人既無冬衣,又是飢疲交加,身體狀況很差,現在上路,許多都得死在路上。不想死,就得打家劫舍,重新為匪。
因此關卓凡設“俘虜營”,暫時安置這些投降的捻子,待到明年開春,再發遣上路。
每個捻子能吃的“粥”是有數的,不能多要。這除了食物數量有限外,也防備這些降人飢餓已久,一次吃的太多,腸胃受不了,甚至可能因此喪命。
第二天開始,除了“粥”,每個人有一塊紅薯供應。
賴汶光見到了“俘虜營”裡的設施和食物,這個統領大軍、身經百戰的漢子,跪在關卓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