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山陽縣,除了一些私塾外,就只有這一座縣學,而縣學裡也只有一位教諭,他要教授近百人的課業,而且還要分為兩個班級……一個當然是啟蒙的班級,另外一個就是張陵他們這些大孩子,因此授課也要分開,好在這位李先生頗精此道,將時間安排得井井有條,絲毫不顯得雜亂。
李冀,大約四十歲左右,屬於那種比較典型的文人士子。眉眼之間透露著儒雅之氣,大多數時候,總是一派和氣,說話也如春風化雨一般,但在學習上,要求得十分嚴厲,學生們既敬且畏。
張陵坐在課堂的後面,聽著在前面誦讀文章的先生,有些走神……這並非是先生的誦讀不好。正相反,李冀誦讀文章的時候,是學生們最享受的時候。他並不像一些老夫子那樣,搖頭晃腦,聲音綿長,頗有催眠之效。
李冀的誦讀,輕重有度,緩急相濟,極富韻律感,聽著悅耳,學子們讀起來也琅琅上口。誦讀,本來就是一門口耳相傳的學問,中國的文章,向來是詩情、畫意、音律,三位一體的,據說古代有朝拜的時候,不是用誦的,都是由禮樂官員唱出來的。
張陵同樣很享受,至少他覺得李教諭的誦讀。比小婉更勝一籌。只是他今天確實是有心思——昨天從田莊回來,小婉便愁眉不展,雖然那些孤兒暫時安置下來了,卻有了為難之事,以張孝等人的本事,訓練他們的體能和軍事技能自然沒有問題,但文事方面就不行了,這些軍漢出身的人,識個字、認個數什麼的還行,但讓他們教人……能成直角領到鈍角,越領越歪。
如果這些孤兒是養在城裡,小婉和張陵二人都可以教授他們,但這些人都在莊上,距離頗遠,再教導便是有些礙難了,而且也沒有其他的人可以指派。
這邊想著,心裡便有些浮躁,注意力就更加不濟了。李冀卻是注意到了,他的眉頭微微一皺,放下書本,笑呵呵地道:“大家都出去休息一下。待聽到鐘聲,再回來上課。”
“謝謝先生!”
學員們起身,向李冀行禮,等李冀還禮之後,才靜悄悄的魚貫而出,待到了外面才歡呼雀躍,恢復了少年人的本性。
“張陵,你且留一下。”李冀叫住了正要往外走的張陵。
“先生。”張陵疑惑地看著李冀,不知道有什麼事情。
“你今天上課時的注意力不太集中,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李冀語氣和煦地問道。
張陵臉上出現羞愧的神色,低頭向李冀道:“先生,我錯了,現在開始,我一定用心聽講。”
李冀微微點頭,沒有追問他為什麼上課走神,而是問道:“張陵,我觀察你很久了,你在課堂上的表現非常好,對於我的問題不但積極回答,而且答案也相當準確,是不是以前跟誰學過?讀的又是哪一本書?”
李冀採用的啟蒙教材是《三字經》,針對兩批年齡不同的學員,低齡班是安全講授的《三字經》,進度較慢,讓他們更易於理解;大齡班的學員多是有識字功底的,理解能力較強,在講授啟蒙教材的時候,同時也講授《論語》等教材,因為這些大齡學員是要參加考試的。
在這些學員當中。張陵的表現無疑是很優秀的,往往在李冀講過一遍之後,他就能記住其中的要旨,而且能夠很快地背誦課堂上所講授的文章。李冀早就留意到了這一點,今天也是藉故將他留下。
“學生只是在進學之前跟……一位父執的晚輩的學過《三字經》、《論語》及術算之學。”張陵微微停頓了一下,他不是小孩子了,實在是有些不太好表述自己和小婉的關係,臉上出現了尷尬之色。
李冀頓時明白了,“教你的可是一位女子?”
“是的,先生。”張陵點點頭,目光卻是往地下瞅。
李冀淡淡一笑,道:“見賢思齊,跟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