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放,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有了些力氣,緩緩的重新抬眸看向她,虛弱的笑了笑道:“公主不用麻煩了,奴婢自己心裡有數,今天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
“姑姑——”秦菁皺了皺眉,開口時只覺得喉嚨堵得慌,說出來的話都生硬起來,卻還是勉強的勸慰道:“本宮已經讓人去請莫大夫過來了,他的醫術是信得過的,姑姑放寬心就是!”
素心慢慢的搖了搖頭,移開目光去看著頭頂的幔帳才又緩緩的開口:“今日之事是我一廂情願,即使我有什麼,公主也不用覺得歉疚,奴婢在這宮裡呆得太久,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原是沒有差別的。”神色間的痛苦被她竭力的壓制下去,她面上表情就顯得極為恬淡而安靜。
秦菁默然看著她血色全無的臉孔,心裡便慢慢的明白了些什麼。
這屋子除了墨荷再沒有外人,是以她也就沒有避諱什麼,慢慢斂了眉峰深吸一口氣道:“姑姑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本宮說?”
素心費力的偏過頭,重新把目光移回她的臉上,這時候她的眼中神色才像是帶了一絲悲愴的慢慢點了點頭道:“長公主,素心身份低微,原是死不足惜的,我也知道我沒有資格在您面前說這樣的話,如果就當只是念在今日我替你擋了這一劍的份上,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秦菁是到了這個時候才豁然開朗,原來素心不惜一切為她擋下這一劍也並不是那麼簡單的,甚至可以說她是早有圖謀的。
事實上秦菁並不喜歡那種被人牽制著來談條件的感覺,可如果素心是拿她自己的性命做了籌碼來換這一次與她對等交換的機會——
從感情上講,她佩服這樣決絕的女子,所以拒絕就變得很難。
秦菁不置可否,目光復雜的看了素心良久,最後才是不解的開口說道:“眾所周知姑姑你是皇祖母身邊的紅人,在這宮裡雖比不得管海盛那般威風八面隻手遮天,至少也算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而且皇祖母又疼你,本宮著實想不通,還有什麼事是需要你做出這樣的犧牲來求助於本宮的,你該知道,若是連皇祖母都幫不了你的事而——本宮只怕也是愛莫能助的。”
自知之明秦菁是有的,雖然近來她謀劃的事情不少,但畢竟自己的位份在那裡擺著,真要論及通天的本事,她自是無法和梁太后這樣在朝堂後宮都根基穩固的人相提並論的。
所以素心會捨近求遠,並且豁了命來和她做交換的這個條件她並不敢輕易應承。
想來素心也是對此事頗多無奈,此時唇邊一直保持的那點笑容就帶了絲難掩的苦澀,她慢慢鬆了秦菁的手,然後咬緊牙關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自床上爬起來,行動間扯開胸前的傷口,一股熱血就又湧出來沾滿了衣襟。
秦菁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扶她,但再一想她這樣鄭重其事爬起來的意圖也就強忍安奈住了這股衝動,只是靜然的坐在床沿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素心的本意原是要下地,但此時因為血液流失過多的緣故,她的體力已經嚴重損耗,掙扎之下也就只勉強跪在了床鋪上,嘴角悽然一笑對著秦菁叩了個頭,道:“長公主您運籌帷幄,對一切洞若觀火,您應該是知道的,太后娘娘並不是奴婢的第一個主子!”
素心是八歲入宮,十六歲才跟了梁太后,重活一世秦菁對任何人都很謹慎,當然其中也包括了掌握她所有認為有用的人的背景資料。這個素心姑姑雖然算不得什麼大人物,但在梁太后面前能吃的這麼開的就非同等閒,再者這個女子身上從來就有一種淡薄而從容的姿態和這爭名奪利的宮廷顯得格格不如,所以注意到她也是必要的。
素心進宮的前幾年原是在御膳房做雜物的,而她跟的第一個主子——
秦菁眸光一斂,她身後站著的墨荷已經忍不住倒抽一口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