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夫人歇息的大車旁。但她到底身體不佳,忍不住輕咳了半聲出來。
一個婆子正側坐車伕座上打盹,絲毫不覺近處立了個人,等她似聽到什麼而眯睜開眼,往車旁望了望,卻又瞧不見可疑,將棉被拎拎高,打算再睡。
這時,忽聽劉夫人一聲驚呼,婆子忙要掀簾。
“沒事……我沒事……這裡不用你守了,你離遠點兒,也別讓任何人靠近,有礙我歇息。”劉夫人的聲音輕顫,可還算穩。
婆子本睡得迷糊,半夢半醒之間雖有些莫名所以,但全然未料及車裡情形,只訥訥領命而去。
劉夫人驚瞪著突然出現在車裡的不速之客,又面沉若水。
不速之客就笑,“夫人的眼神和表情能截然透出不同心境,前者慌神,後者安神,這是如何做到的?”
劉夫人蹙起娥眉,面色終於難掩厭棄,“六娘,我便是知你自小不服長輩管束,也料不到你成了輕柳浮楊。一個姑娘家,居然深更半夜闖人馬車,今日是我的車,明日就不知道入誰的車了。”
節南盤腿安坐,“夫人莫急,聽我道明原委。”
第28引 鬼祟問祟
劉夫人冷哼,“劉家與你已一刀兩斷,且你自己非要斷不可,如今卻又死纏爛打,當真不知所謂。”
節南笑,“誰說善人就沒脾氣?”
劉夫人氣衝頭,客氣都懶得裝了,“適才那女子惡意中傷我兒,亦是你暗中安排?儷娘雖待你不善,但你不看僧面,也該看佛面。”
“我那位表親一醉就喜歡替人打抱不平,想什麼便說什麼,您覺著她惡意,我卻只好道她實心實意,誰讓我和她有些血脈相系。不過夫人應該瞧見,我拉她走也是真使了力。”節南面不改色。
劉夫人的臉色卻沒好看多少,但確實也沒法怎麼說節南。女兒的小性子和喜惡脾氣,她這個孃親最清楚不過。
“你既然已經拉她走了,這會兒又來作甚?莫非才退親又後了悔?我告訴你……”一睜眼,這姑娘就盤坐在自己身旁,臉白眼青,模樣跟鬼似的,嚇得她魂飛出竅,差點以為桑家鬼魂作祟。
“夫人無須多慮,退親這麼大的事,我哪怕再任性,也不至於隨意說說,確實是慎重所作的決定。”節南看著自己右掌,慢慢張又握,“我來,只想討句夫人實話而已。畢竟,今後我大概不會跟你們劉家保持來往,在我們各奔前程之前,把一些事交待清楚為好。”
劉夫人眸瞳緊黯,“定親信物我已退還給你,還有何事需要交待?”
節南也不著急,反覆做著張握右手的動作,“比如載著託劉府保管的,我的嫁妝銀子,我爹親筆記的一本賬本,為何會在劉夫人這裡?”
劉夫人渾身一震,立刻開啟書箱,將《頌刑統》抱出來,翻開卻見裡面只躺著一支開啟的鎖,東西已不翼而飛。
她臉色發白,噩噩望向節南,“你偷……”
“賬冊如何落到我手裡的,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爹的賬本為何會在夫人的箱子裡?”和柒小柒的想法有出入,節南看出這本賬原來的主人是她爹。
劉夫人再端不住書香門第的主母架子,頹然靠著車壁,“我知你懷疑什麼。”
節南淺扯嘴角,要笑不笑,“我懷疑什麼?”
“你一直懷疑我們劉府同你家滅門慘禍有牽繫,不是麼?”劉夫人面顯蒼老。
“這可是夫人自己說的。”節南冷眼鋒銳,“似乎夫人知道不少,桑家遭遇得不是天譴天火,而是滅門慘禍,借天命從人事。
劉夫人忽然睜直目光,“我雖自私,若非為了家計,根本不情願與你桑家攀親,但我能發毒誓,劉家與此禍絕無半點干係,我亦不清楚是何人所為,只能猜測天火人為。我之所以這麼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