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正因為這個三角,三人護住了彼此的背心,沒有陷入腹背受敵,單獨苦戰的困境。
鴉婆婆想得有些恍神,就聽阿勇大叫一聲
“你們兩個大男人,解我腰帶幹嘛?”
鴉婆婆定眼瞧去,看阿勇被崔之子拖出了陣,被另一個年輕人解了腰帶,再交給桑節南。
節南臉上菸灰土灰,衣裙還被燒出不少破洞,卻是笑眼眯眯,扔掉左手的長槍,接過腰帶,走到鴉婆婆面前,將它放在地上,和其他三樣東西並排一線。
鴉婆婆飛快瞅節南背上一眼,正好與娃娃亮亮的雙眼相對。
花花拍手,“娘娘贏了!娘娘贏了!”
鴉婆婆聽了,轉眼對上節南的笑臉,“哦,你贏了麼?”
崔衍知和林溫正好走上來,比節南更狼狽,灰頭土臉,衣服沒有一塊乾淨的,只有眼珠子還白,聽到鴉婆婆的反問,同時一怔。
林溫累得喘氣都費勁,辛苦咽一口口水,“四物不是取來了?你可不能不認賬。”
崔衍知看看鴉婆婆,看看節南,抱拳道,“還請婆婆說明白。”
被點了穴的阿勇躺成大字,卻聽得清楚,笑喊道,“有什麼好說的!拿錯了唄!不然你們以為自己能那麼容易破了陣法?一開始就拿錯了東西,我們當然隨便你們瞎鬧騰啦!”
林溫本來一個斯文君子,頓時洩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又沮喪又精疲力盡,“白費勁了?!”
煙啊霧啊散開去,笑聲四起,雖然陣型早就沒有了,之前的鬥志一星半點也不存了,秋陽暖洋洋照著,氣氛竟然變成了愉快。
鴉婆婆剛想跟著笑,卻突然斂目。
崔衍知和林溫刀帶鞘劍帶鞘,桑節南剛剛扔了長槍,是赤手空拳入陣的,而哪怕再怎麼兒戲,哪怕取錯了物,她用數年練出來的四陣卻是殺陣。
即便她並沒有讓四陣發揮最強威力,然而到底也是兩百人的陣仗,那姑娘帶著兩個人就闖下一回,不僅自身安然無恙,她這邊也無人重傷陣亡。
可能嗎?那姑娘故意手下留情?
鴉婆婆想到就問,“桑姑娘弄這些把戲,是為了不傷人?”
節南笑眼不變,語氣認真,“不傷人是不可能的,不過至少不想自己人殺自己人。”
崔衍知想說鴉婆婆可不把他們當自己人。
節南緊接著道,“婆婆有不得不守護的東西,我也一樣。我不是來殺趙家軍的,而是來完成趙大將軍遺願的。至於找到那樣東西之後,究竟會讓它不見天日,還是讓它發揮力量,我不能保證。我想,趙大將軍的本意只是希望南頌百姓能安居樂業。”
四周一靜。
崔衍知暗道慚愧。
林溫靜靜爬起,站直。
鴉婆婆深深望進節南眼裡,彷彿要判斷是真心還是假意,半晌神情無波,“說得好,只是結果都一樣。你們沒能從陣中取對四樣物件,就沒有鑰匙,我也不會因為感激你明白了大將軍的本意而破例。”
崔衍知忽見節南把地上四樣東西拾起來,往鴉婆婆身前走了幾步,將它們一送,鴉婆婆起初撇笑,也不伸手,然而隨後雙眼就漸漸亮起,接過東西,嘴皮子動了動。
崔衍知正想上前聽兩人說什麼,卻聽一聲尖嘯,刺得他立刻捂耳。
不止崔衍知,幾乎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尖嘯音綿長不絕,有些已經受了傷的人支援不住,立即暈死過去。
剛才闖陣完全沒想過用蜻螭的節南,這時絲毫不猶豫,左手抽出碧劍,對準神龕柱子上系得一大串銅鈴連彈。
銅鈴們一隻只飛向高空,叮噹叮噹清靈的聲音干擾了尖嘯,人人不用再堵耳朵。
尖嘯消失,柏樹搖動,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