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鬼哼了哼。
丁山攏眉,“老鬼,我聽你這麼說,似乎仍沒找到法子治這病。”
醫鬼搖頭,一邊上樓,一邊說道,“我要是還看得見,就敢在這小子腦袋上開個洞,如今只能治一點是一點,把眼前的人和事記住就算不錯了。趕了大半個月的路,我先睡一覺,不用叫我吃飯,我自己會醒。”
書童聽得眼珠子都要豁到耳朵邊去了,看醫鬼大步上樓,不至於比平常人敏捷多少,但絕對不像看不見的。
丁大先生看王泮林走回書桌後面,笑問,“不去芷園?”
“今早去過了。”王泮林翻開書本,“小山外傷無礙,躺三個月怎麼都好了。”
丁大先生道,“聽你說話真輕巧,莫非其實連小山都忘了,裝記得?”
王泮林眉宇皺緊,因為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字頭疼,“我下月大考,有事您自去忙。”
敢給自己的師父下逐客令!
丁大先生偏不理,“吉康說延夫人跟你說了些話,你當時臉色不對。延夫人說了什麼?”
書童坐到門邊小板凳上,假裝看門外湖光山色。
“不知赫連驊到哪兒了?他知道韓唐還活著,說不定殺到魑離去。”王泮林顧左右而言他。
“不用擔心小驊,由你堇叔帶著,出不了大事,而且他應該是想明白了。”丁大先生對小徒弟有信心,這會兒更擔心大徒弟,“延夫人說了什麼,能讓你變臉?”
王泮林沉默著。
丁大先生也不催,比誰耐心更足。
“延昱殺了馬成均滅口,還有傅秦也死在延昱的安排之下,崔玉真觀音庵遇險那回,是隱弓堂在背後操縱,利用了長白幫的餘孽作打手。先生可明白其中之意?”王泮林反問。
之前沒有閒下來的時候,這時聽王泮林一提,丁大先生神情頓肅,“當年你受莫名誣陷,竟也是隱弓堂所為?延夫人知道你是王七?”
“不,是我問她的。當初知道馬成均讓延昱滅口後,我就一直想找機會問清楚,隱弓堂堂主就在我跟前,我怎能放過?她大概也想以那事給我們王家一個警告,不僅承認是隱弓堂策劃,為防暉帝不殺我,懸崖設伏,又怕摔下去都不死,暗箭上抹了一種奇毒,會讓人漸漸失憶,想不起前塵往事,但還不止於此。”
丁大先生難得著急,“還有什麼?”
“腦子衰竭,成活死人。”王泮林說得好不輕巧,就彷彿跟自己一點關係也沒有似得。
丁大先生沉了臉,半晌冷問,“要多久?”
“我沒問。總不能說我就是王七,麻煩她告訴我還能活多久。不過那毒是她所制,她頗以為傲,還說漏一句,就算是柒珍,也敗在此毒之下,因為聰明人最怕笨死。”王泮林竟露出一抹好笑的神情,“我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很對。”
丁大先生嘆,“但她太狠毒了。這樣的人,竟是小山姑娘的孃親,造化弄人。”
王泮林默然。
丁大先生忽然想到,“等等!柒珍也中了這種毒,但在決意脫離隱弓堂之前,他是隱弓堂重要的成員之一,從收小山為徒開始,整整十年!若這毒就像赤朱,是隱弓堂用來控制屬下的,必定可以解開,否則柒珍為何待了十年?”
丁大先生能想得到,王泮林也能想得到,只是由延夫人送來的這道曙光,他不稀罕。
丁大先生看徒兒不以為然的神情就知他心裡怎麼想,“我當然知道,歷經芷園一戰,天生血脈已經切斷,今後就是死敵。我也沒寄望延夫人,但只要有解法,老鬼一定能找出來。這才是我高興的地方!”
王泮林神情更淡,“先生高興就好,只請您別把這事告訴小山,她已遍體鱗傷,折骨還血,與延夫人再無半點干係,若為我去求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