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本事。你出生那年,我劉家還住在只有三間屋子的小院裡,因為我家老爺花錢如流水,我不得不刺繡貼補家用,而明軒常常餓著肚子。”
“這些事,我是知道的。”鳳來縣的劉家就是靠“書香門第”那塊牌匾值大了面子。
“你娘到了鳳來後的半年,也就是我覺著她和老爺有私情的時候,老爺手頭突然寬裕起來了,還給足我家用。你娘走後不久,老爺買了大宅,我問他錢從哪裡來,他也不說。再後來,老爺給我一大筆本金,跟我說你爹賺錢的本事大,讓我跟著你爹合夥做買賣,但他因為祖訓不方便出面,叮囑我對外千萬別提及他,而且他也確實從不過問買賣上的事。我早前跟你說的,並無半句謊話。”
節南都知道,但也不嗦,“就算劉老爺有事瞞著夫人,和劉睿又有何牽扯?”
“我可以對老爺不聞不問,卻不忍看我兒身不由己。”
節南心嘆,別人的娘多正常。
“我本以為是為了讓明軒科考才搬回安平的,誰知老爺請傅大人向炎王爺舉薦明軒為郡馬,我十分吃驚,就問明軒怎會放棄科考。明軒什麼都沒說,但我那時才發現,其實他在成翔的時候就不對勁了。那會兒你退親,他得知之後很不高興,我苦勸無果,老爺答應會幫著勸。父子倆秉燭長談,我還挺開心的。”劉夫人哼笑一聲,卻是充滿了無奈,“而我也以為明軒後來悶悶不樂,仍是因為退親的事,想著總會過去。”
節南想,劉昌在多半把實情全盤托出,打算培養兒子接班吧。
“可是,直到明軒娶了郡主,性情越發冷沉,像他爹一樣,變了個人似得,回家就和他爹關起門來說話,一說就是一兩個時辰,也不大理會家裡人了,我才覺得這麼不聞不問是不行的。”
“劉夫人做了什麼?”節南終於有些興趣。
“我直接問了明軒,知道老爺他……”劉夫人面露怯意,“老爺他在幫延大人做事,所以讓明軒娶了郡主,好以郡馬身份暗中行事。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明軒他不肯說。”
“他說的已經足夠多了,讓劉夫人看到延夫人,並向我求救。”
眼前這位能讓她下出一步好棋嗎?
節南暗忖。
“她生下你就離開了桑家,肯定覺得對你虧欠,認回你自然是想彌補,只要你為明軒說句好話,我別的什麼都不求……”劉夫人嘴唇顫動,傳達出心中恐懼,“我家老爺怎麼做,我可以不管,但明軒是我大兒,他本來前途光明,我不能眼睜睜看他做危險的事!”
“危險的事?”節南斂眸,“延大人是皇上器重的樞密使,手握全國兵防部署,劉睿能為延大人做事,今後前途不可限量,能有什麼危險?”
“明軒對巴州水利工事的賬面做了手腳,以劣質的木材充優等木材,從中差價五千萬貫,交給了延大人。”
“劉睿親口說的?”來了,她的好棋!
………
南山樓外冷風呼嘯,南山樓裡,整層地板都是暖的,下面燒著地炕,上面燃著火盆。
花花不在。
書童說小傢伙最近賴在十公子那裡看道德經,不肯挪動屁股一下。
這說法,節南是不信的。
王十崇尚清修,他那園子據說是照著山洞造的,傢俱都是天然石,花花的品味卻讓南山樓養刁了,喜歡聞木頭香味,趴木桌,抱木偶,睡木床。
唯一正解是,小妖孽得罪大妖孽,被懲罰了。
滿地滿地的書。
節南掂著足尖,小心翼翼落腳,往一排排書櫃後面走。
窗下,暖木板上,鋪著一張黑白山水的大氈毯。氈毯前放著麒麟桌案,案上白紙黑墨紅圈圈,一支筆滾在紙上,龍飛鳳舞寫著四個紅字
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