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南一抬手,“韓大人別說得自己竭智盡力,多忠誠似得。你冒充四皇子讓我爹做事的時候,你在北燎一年都不到。”說說自己就想笑,“原來你從頭到尾都是利用我。”
雖說年少不懂事,她還喜滋滋當成自己的成就,居然傻到今日。
“不是,我真心隨你到北燎為官,但你師父讓我看清了真正該選的路。燎帝並非明君,也並非是我想要效命的君主,一年不到,我已知北燎會一敗塗地,一敗再敗,最終無力迴天。既然我知道了這個必然的結局,就不可能和北燎一起沉下去。”
節南怔,“我師父讓你看清了路?”
叫子期的黑衣人再次插嘴,“柒珍答應,一旦成為門主,就會帶神弓門投靠魑離。”
韓唐輕斥,“子期,我們中原有句話,死者為大。”
子期撇笑,“這有什麼?大人才說良禽擇木而棲,這姑娘也用這個道理勸過大人。北燎當時遍地蒼夷,燎帝是個好人不錯,但明明可以作為卻不作為,置子民水深火熱之中,就是昏君,神弓門總不能毀在他手上。”
節南心涼了剎那,而後冷然一笑,“這說法可不新鮮了,你們要誹謗我師父,最好換一套說辭。”
“誹謗?”韓唐呵然,“你為何覺著你師父投靠魑離這種話就是誹謗呢?而你又真得懂你師父嗎?他文武全才,善工善謀,連我都佩服的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人物,能教得出你這般心比天高了不得的徒兒,他會沒有雄心壯志,沒有想要成就的大業?”
節南握起雙拳,是,她有時候都替師父叫屈,感覺神弓門就是腳下這灘淺池,師父就是困在淺池上的沙鷗,和韓唐一樣,沒有伸展雙翅的海闊天空,可是
“師父他不會卑鄙,不會無恥,陰謀陽謀詭道詐道,皆從坦蕩心懷中來。”她也許不懂師父,但她相信師父,如此足夠,“師父若要帶我們改投魑離,就會先同每個人商量,因為他懂得尊重他人。”
子期嗤聲,“他還真是坦蕩,所以服了毒藥也不自知,讓金利撻芳贏了門主之位,神弓門就變成盛親王手中的權杖。等我們另外佈局,萬事俱備,只欠他東風一吹,竟又叫金利撻芳搶快一步,最終死在那女人的手裡。話說,你師父和那女人是不是有什麼私情……”
節南突然出掌,似要扇子期的臉。
子期拿刀一擋。
節南的左掌頓時成爪,一招玄妙無比的空手奪白刃,將月輪刀拿到手,又扔進淺池中。
“你別太得意,我一時大意而已。”子期嘴上道自己大意,心裡卻震驚節南的功夫精深,彎腰去撿刀。
節南一聲不吭,左手雙指併攏,連點子期幾處大穴,看他軟趴趴浸到了水裡,又一腳把人踢個仰面朝天。
子期怒極罵道,“臭丫頭,你竟然偷襲?”又喊韓唐,“大人當真要小心她,她比柒珍狡猾多了。”
韓唐瞥一眼子期,“無妨。”遂看節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知道總能看到這麼一天的。本聽說你右手被廢,著實替你惋惜,卻想不到你能左右開弓。好了,你想殺我,儘管動手吧。”
節南卻笑了,“哎喲,韓大人知道我不會殺你,剛才那一腳也絕對不會踢死你,何必非要充好漢呢?”
韓唐眸裡閃過一道芒光,“小南,跟我一起到魑離去,好不好?我會是魑離國相,你要什麼,我都能幫你得到,一品女官也好,魑離國後也好,信手拈來。”
“韓大人哪是當國相去的,分明是當一國之君去的。”節南笑開,皓齒明眸,黑皮都擋不住靈氣逼人,“可惜我沒那麼好命。”
韓唐又一記嘆,“小南,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
“我不要知道。”節南勐地打斷韓唐的話,“只要知道我桑家滅門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