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波蘭,想到了華沙,想到了湧向廣場的人流,想到了萬人齊唱的國歌,想到了那個大學教授從容的眼睛,想到了黑夜中跑走的跌跌撞撞的游擊隊員,甚至受傷的微笑的另一個亨利,還有嘶叫著被拖出去的安妮,最後定格在卡瑟琳蒼白的臉上。
她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忍著哭意。
“不要擔心。”亨利溫柔的聲音,“為了保護你們,我們會不顧一切……這是每一個來這兒的小夥子發過的誓言。”
“我們會和馬奇諾共存亡。”
“不……不會的……”秦恬搖頭,“你知道嗎,我在華沙,有一個朋友,也叫亨利。”
“哦?是嗎?”
“他被納粹射穿了雙腿。”
“……”
“他的愛人為了報仇,給游擊隊通風報信,製造了一場失敗的暗殺,被,被處決了。”
“……”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我很遺憾。”
“這就是我離開華沙,最重要的原因。”秦恬抬起頭,看著亨利,“我不想再看到,更多的平民的犧牲,戰爭沒有正義與否,我只想活下去。”
亨利定定的看著秦恬的眼睛,忽然執起她的手,輕輕的啄了一下:“所以請相信我們,絕不會讓波蘭以及挪威的悲劇重演。”
秦恬微笑。
誰能知道她的無奈多麼洶湧。
就這樣,馬奇諾防線一天比一天熱鬧,一天比一天緊張,每一天都有部隊調動,醫院,工廠都在休整和補充人員,秦恬說真的是一無是處,她估計唯一比周圍人好點的就是德語,奈何很多人都很忙,而很多人表示他們的目標是殺了德國鬼子,而不是和他們磨嘰。
“要說交流,我倒覺得讓他們學法語比較好。”有一天秦恬表示她可以教亨利幾句基本的對話,結果亨利說基本的對話他也會,但他不會去用,“因為他們要是投降,當然得用法語才能讓我們計程車兵聽得懂。”
秦恬無奈,法國的性格從來都是自戀而有些自大,黑塔利亞里的法國可真像現在的亨利。
而雖然每天法國從各地到這兒的物資運送和運兵車來來去去,亨利卻從沒提出讓秦恬隨便搭一趟車回去,秦恬也沒問,因為德法戰爭期間,巴黎雖然安全,但是巴黎以外就不一定了,這時候回去,要是不幸剛好碰上戰爭爆發,那被滯留在當地可真是叫天不應了。
這樣,秦恬每天扮演著小透明,一日三餐,宅得死死的,看著書慢慢適應著法語,竟然安然的度過了半個月。
前幾天應她要求,亨利給了她一本日曆,她划著日子,一直數到五月九號。
睡前,她劃掉了九號,看了一會五月十號,心裡默默吐槽,五四過了,黃金週過了兩天了,母親節都快來了吧……
結果凌晨,她被紛紛攘攘的聲音吵醒了。 她開啟門,在清晨的薄霧中,看人影跑來跑去,四面都是喊叫,士兵一隊一隊的跑過,老遠還有警報聲傳來,她看到遠處模糊中,一排被遮雨布擋住的東西露出了面目,竟然一排大炮,而遠處山頭上的碉堡中,炮管正猙獰的延伸。
沒人來理她,也沒人有空招呼她,她終於鼓足勇氣走出去,踩在柔軟的泥土上,迷茫的看著四周。
歷史改變了?德軍進攻馬奇諾了?
不可能呀……
秦恬心跳如鼓,她親眼看著平時溫柔又親切的馬其諾防線在短短一個凌晨露出了猙獰的面孔,那綿延數百公里的一個一個山頭一個一個碉堡都有著堅固的軍事設施,她真正知道了什麼叫做堅不可摧,這個防線任何人看了都會驚歎其嚴密的射擊和無敵的防護力,就好像是法國的金鐘罩鐵布衫。
可惜,阿登山區就是法國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