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王寧安淡淡問道。
文彥博頓了頓,一個孔家不成,那就還要下本。
“狄漢臣也不是我的意思……我是找過他,跟他講了一些情況……你也知道,狄青入股水泥作坊,他是吃乾股不做事的。不像老夫,又要辛苦,又要奔波張羅,而且股東又不止我們兩家,其他人都說每年光看到狄青拿錢,卻沒見到他出力,實在是說不過去……這鋼鐵和水泥是連在一起的,老夫也是沒法子,不得不去費吐沫。景平啊,你一定要理解老夫的難處,我也是沒辦法。”
文彥博半真半假,王寧安心裡頭太有數了,與其說別人,不如說文彥博自己!
這些年來,水泥改變了整個建築行業。
現在西京的街頭,幾乎所有的臨街鋪面,都是用水泥建造。
有水泥就離不開鋼筋,看問題是大宋的鋼鐵產量還跟不上去,很多酒樓不得不用竹筋來製造。
現在蒸汽機出來了,新的運輸模式出來了,煤礦產量上來,下一步鋼鐵的產量必定要增加,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文彥博怎麼可能放過這塊肥肉。
他現在解釋再多,王寧安都懶得聽。
“行了,寬夫兄,你解釋也解釋過了,我實在是太困了,你可以走了。”
王寧安站起身,打著哈氣就往裡面走。
“等等!”
文彥博急忙站起,伸手拉住了王寧安!
“景平,你給我坐下!”
文彥博深吸口氣,“景平啊,這些年你坑老夫的時候還少了?我都一把年紀了,你把我弄到西域,又弄回京城,來回折騰,骨頭都要散架子了,老夫可曾有一絲一毫的怨言?你不要總是懷疑老夫,認為我自私自利,什麼都想著自己。你手下也是一大幫人,咱們身為主事者,不替手下人著想,他們就會造反的。”
文彥博說著,坐在了王寧安的身邊,兩個人勾肩搭背,跟一個人似的。
“你建議把煤礦和鐵礦收歸國有,是想充實國庫,這個老夫清楚,可是你也要知道,垂涎礦產的人有多少?地方的水有多深?如果不把他們安撫好了,就沒人替我們辦事了!”
說到這裡,文彥博突然長嘆連連。
“官字怎麼寫?一頂烏紗帽,上面一個口,下面一個口,上面的口吃的是朝廷的俸祿,下面一個口,吃的是百姓民脂民膏!老夫少年讀書,入仕為官幾十年,不敢說別的,至少大宋的官場,我是看的明明白白!要想讓老百姓過好日子,就要先餵飽官員,他們吃不飽,就會去吸老百姓的血!你可不要忘了,官是一路披荊斬棘考出來的,都是最聰明的人物,一個個比猴子還精!你指望著靠朝廷規矩,靠那些御史言官,能限制住他們?簡直笑話一樣!”
文彥博道:“煤鐵的利益牽連太大,就算朝廷都收歸國有,一時也開發不出來,同樣需要地方士紳商人配合,吸引投資嗎!這還是景平你教給老夫的。老夫就是想不明白,你一個主張發展工商的人,怎麼在這麼簡單的事情上,非要和大傢伙較勁兒呢?”
文彥博的這一番高論,還真是振聾發聵。
這就是文彥博的高明之處,他一肚子花花腸子,一肚子算計,偏偏拿他沒辦法,因為老傢伙把握分寸爐火純青。
如果僅僅因為利益之爭,弄得不可開交,王寧安當然可以向對付韓琦等人那樣,施以重手!
可老傢伙如此“坦白”,就讓王寧安有種一拳打在空氣上的感覺,有點閃腰啊!
只是對於老文的道理,王寧安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寬夫兄,你認為讓地方私人去做,朝廷收稅,那我問你,朝廷能收多少稅?”
“這個……”文彥博老臉拉長了,“普通商品的過稅和住稅加起來是百分之五,鋼鐵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