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顧十八娘已經透過顧海上書以自慚形穢叩請收回成名了,只不過,遲遲沒有答覆。
顧十八娘笑了,點點頭,她的視線轉向門外,風捲著雪片胡亂紛飛。
“哦對了哥哥,我是來和你說一聲,我出趟門……”她轉移話題說道。
“去哪裡?這大雪天的…”顧海皺眉。
“去給靈元告個別…”顧十八娘道,笑了笑。
朱家的事結束了,雖然靈元依舊是賊匪身份,但總算沒人再盯著這個了,所以顧十八娘在城外尋個地方,給他建了個衣冠冢。
衣冠冢立在西湖附近,是一片墓地集中的地方,顧十八娘覺得靈元孤零零的活了一遭,不願他死了還冷冷清清。
雪不急不緩的下,讓這本來有些陰森的地方,反而變得銀裝素裹,增添了幾分冷豔。
拒絕侍女跟隨,顧十八娘讓她留在車邊,自己舉著傘提著籃子走到靈元的墓前。
墓碑上沒有姓氏,只有簡單的靈元二字,也沒有立碑人,看上去格外的淒涼。
顧十八娘慢慢的蹲下來,將傘放到一邊,用手扒開積雪,掃出一塊空地,慢慢的將籃子裡的祭品擺好。
“來,咱們喝一杯…”她斟了兩杯酒,口中自言自語,“說起來,咱們還從來沒一起喝過酒……”
說著自己先一飲而盡,然後將另一杯灑在墓前,接著又斟了一杯。
“我不能多喝,我的身體不好…”她笑了笑,看著墓碑,似乎靈元對面而坐,“我喝了你反而不高興吧……你替我喝…”
她說著話,將兩杯酒都慢慢的倒在地上,然後看著融雪一片的地面愣神。
雪不斷的落下,很快將她披滿一身,一旁的侍女雖然心急,但卻不敢過來。
顧十八娘再次看著墓碑,有眼淚慢慢的滑下來,“為什麼不能活著就有重來的機會……為什麼我們不能好好的活著……”
她的聲音越來越哽咽,最後泣不成聲,她也不再說話,而是從衣襟裡掏出兩根紅繩,一個上面繫著一塊翠玉,另一個則是木雕的小佛。
她伸手解下那塊翠玉,用手慢慢的在墳墓上挖了一個坑,埋了進去。
“這是我送你的,還沒來得及給你……”她喃喃說道,看著雪花一片一片很快將翻動過的新土蓋上。
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墓碑。
“我走了…”她伸手撫了撫碑面,站起身來,因為蹲坐時間太久,身形不由一晃。
侍女嚇得忙幾步跑過來相扶。
“沒事,走吧。”顧十八娘示意自己沒事,和侍女一起收拾了,舉步返回馬車。
馬車緩緩而行,車內顧海早叫人備了炭爐,手爐等等保暖,很快就緩和過來,侍女拿著幹手巾細細的幫她擦拭頭上身上的雪花。
本來速度就不快的馬車忽的停了。
“小姐”車外的護院在窗邊低聲喚道,“有人來…”
有人來?顧十八娘眉頭一皺,掀開車簾,但見前方一條欣長的人影就站立在道路中央,他披著紫色大氅,負手而立,微仰著頭,默默地等待著。
顧十八娘一驚,忙要下車叩拜,一旁早有侍衛舉手示意,阻止了她的動作。
“看過西湖十景嗎?”文郡王待她走近,開口就問道。
顧十八娘搖了搖頭。
“我也沒有…”文郡王就笑了笑,“看來我們真是一般的人,好的美的都沒見過……”
“殿下金軀…”顧十八娘垂頭說道。
“走。”文郡王不待她說完,轉身先行。
顧十八娘沒有再說話,舉步跟上。
這裡臨近白堤,向東去便隱隱看到斷橋,到了這裡,便見人來人往,很是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