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那一日是你給我下的毒!你休要裝傻!我知道我知道!”他側耳聽聲,想要辨出顧十八孃的位置,卻不料大廳裡因為他這唏清晰的話而哄得亂起來,到處都是人說話聲,根本分不清方向。
“老三!老三!”顧寶泉張著手大喊,喊自己的兒子,“把她捆起來,捆起來!”
要是以前,顧寶泉喊出這句話,大廳裡的所有人應該都會相信,而他的兒子們也會毫不遲疑的聽從財神爹的指揮。
但現在,看著這個眼瞎臉黃,形神惶惶如同瘋癲的老頭,大家的面上都浮現幾分難掩的厭惡,而他的兒子們也自然站著沒動。
“爹,”一個兒子伸手拉了拉顧寶泉的胳膊,目光在大廳裡的四個裝滿錢的箱子上轉了轉,最後落在那肅身而立的少女身上。
少女眉眼已經初露嬌媚,臉上尚存一絲稚氣,但顧寶泉的兒子直接就忽略了那稚氣。
笑話,經過方才的事,誰還把她當一個普通的十幾歲的少女來看待,那才是稚氣!
她的神情平靜,似乎因為顧寶泉的話有些疑惑,不過如果你看她的眼,看向那最深處,幽深如同古井,漆黑如同子夜,沒有誰能夠窺探出她的真實情緒。
“爹,別說胡話!”顧寶泉的兒子再一次打個激靈,低聲說道。
這話一向是顧寶泉來訓斥兒子們的,沒想到會自己也聽到,頓時大怒。
“你個孽子!那是害你爹我的仇人!”他揚手胡亂的衝兒子的位置打去,“你這話什麼意思?什麼意思啊?啊?你是不是巴不得你爹我早死?你們好分家產?啊?你是不是還要去謝謝人家啊?”
場面一時混亂起來,大廳裡的氣氛便(看不清)活絡起來。
顧寶泉家最近的雞飛狗跳大家都看在眼裡。
“這老頭瘋了……”大家低聲笑道。
“寶泉!”顧長春皺眉喝道,“成何體統!”
“哥……”顧寶泉停下手,跌跌撞撞地要衝顧長春過來,一面喊道,“你要為我做主啊,就是這丫頭下毒害我啊,是她弄的那蟾毒啊……”
大廳裡笑聲漸漸地低了下去,視線都投向顧十八娘,如果說顧寶泉瘋了,那也不至於偏偏這個時候跳出來指認兇手吧?莫非……
顧十八娘一笑,“為什麼?”
她說這話,慢慢地抬腳往顧寶泉身邊走去,見她走來,或坐或站的人忙都讓開一條路。
“因為我會制蟾酥?”她帶著笑慢慢說道,“這蟾酥很簡單,每一個製藥師都會,哦,當然,在咱們家裡,大概只有我會……”
她停下腳,似乎有些疑惑。
“那怎麼辦?真的還只有我會,莫非我真的是兇手?製出蟾毒害伯父你?”她說這話,視線掃視周圍,似乎在向大家求證。
看到她的視線,眾人回過神。
“十八娘說笑呢……”
“無冤無仇的,你害他做什麼……”
“……十八娘你認得寶泉是誰不?……”
“大周朝這麼大,中蟾毒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都是製藥師乾的?”
大家紛紛笑道。
顧十八娘這才也跟著笑了,歪著頭想了想,點了點頭,“可不是,要是這樣,這天下沒人做製藥師了,都被官府抓起來砍頭了……”
大家都跟著笑起來。
看著大家的笑,顧十八孃的眼卻紅了,多麼滑稽的場景啊……
那一世,也是這樣,娘指責顧寶泉惡行,顧寶泉憤然否認,而被請來主持公道的族中眾人,也是如此。
他們說是呀是呀,寶泉怎麼會做這種事,是呀是呀,曹氏你瘋了不成,你自己不安婦道做下了醜事,怎麼能胡亂汙衊寶泉老爺,寶泉老爺好心補貼你們過活,你就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