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放著好好的日子她不過,非要去做什麼低人一等的奴婢。既是做了奴婢,就該知曉,她的境遇肯定要和從前有著天差地別。
這會兒委屈有什麼用?
她就該睜大眼睛看清楚,他從前待她是多麼的優厚,現在這樣,才是她本該得到的待遇。
可嚴真瑞也有點生氣,這底下人是怎麼回事?竟至於連個洗澡水都供應不周?
周芷清一聽嚴真瑞這話,立時咬住唇,再不說話了,只默默的垂了眼,在沉默裡自嘲:可不是她咎由自取麼。
她也挺討厭現在的自己的,動不動就敏感,動不動就覺得委屈,動不動就心裡絞著疼,還有一種極流淚的衝動。
她算什麼呀?她有什麼資格呀?嚴真瑞毫不掩飾他就是想讓她看清形勢。
這有錯嗎?
他看不上她的種種作風,就是想讓她明白,她的命運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裡,他讓他生,她就生,他讓她死,她就得死。
他讓她活在天堂,她就能真的感覺到快樂,他讓她活在地獄,她就連熱水都拿不到。
曾經她也是人上人,她對待底下人也不過是這個態度。曾經她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不過是換了環境,換了身份,她就受不了了?
周芷清使戲擰了擰自己的大腿:受不了也得受。
換個角度想,就算她不是奴婢,她在嚴真瑞眼裡又是什麼?除了生活條件好一點,也未見得就有什麼快樂可言。
可像現在,雖然衣食住行上處處不如人意,但她不必每天都戰戰兢兢的在他面前服侍,其實心裡還是挺輕鬆的,就是晚上睡覺,都夜夜無夢,睡的很塌實。
周芷清甚至想,其實就像現在這樣下去,也沒什麼,她總會扼殺自己心裡那一點點對嚴真瑞不切實際的幻想和綺夢。他是王爺,她只是罪臣之女,原本就是天差地別,雲泥之別,何必去肖想不屬於自己的人和事?
現在,她已經看他不像從前那樣重了。時間一長,所有的一切都會漸漸淡去,說不定,他會格外開恩,將她放出王府,就算不放,說不定也會替她指派一個普通不過的男人,一個不計較她身世和曾經過往的男人,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要真這麼想,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周芷清低聲道:“王爺教訓的是。”
“……”嚴真瑞只好挪開視線,道:“知道就好,下次再犯,看本王怎麼收拾你。”
“是,奴婢再不敢了。”周芷清想了又想,總結出一點,她今天錯就錯在跑去鏡月湖洗澡,而不是瀆職。她好心的道:“奴婢真的知道錯了,不值得王爺生氣,還請王爺保重貴體。”
看,她多知道替他著想。
可嚴真瑞就是沒有一點兒好心情,他看著周芷清就來氣,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一擺手:“算了。”
周芷清立時道:“謝王爺開恩。”
可以走了吧?
她一副巴不得馬上就走的模樣越發刺激了嚴真瑞。
留她在跟前,她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樣,不留她在跟前,她對他如畏蛇蠍。
她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平素那麼聰明,會猜不出他的心思?每天裝傻充愣,彷彿他們兩個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她從前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什麼心甘情願,什麼喜歡,都是騙人的……
這個認知讓嚴真瑞尤其的憤怒。
心口像是被誰劃了一個大傷口,血液和精力譁一下流了出來,他忽然就乏力起來,擺手道:“你明白就好,路是你自己選的,怪不著誰……”
其實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與其在教訓周芷清,不如在說自己。他既然把她降為了奴婢,就不該再有非分之想。
周芷清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