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全都被幽閉在了永安宮裡,也不可能出來傳信,這兩人到底是為什麼爭吵,到現在都還是個謎。即使太后,也只能側面猜測,不可能去詢問莊妃。否則,皇帝就算是沒生氣那都要生氣了。
不過,莊妃的表現,卻是令老人家的心情稍微鬆快了點兒。她仔細地查問了一番莊妃的待遇,點點頭忽然又改了主意,“如今這樣,已經夠了,你不必再出言關照,只是多留心宜春宮的訊息便是。過一陣子,再問問宜春宮那裡,待遇如何。”
喬姑姑略一尋思,便也明白了太后的用意,自然連忙稱是。太后沉思了片刻,又道,“現在快過年了,先把年事給忙起來吧。”
她冷冷一笑,“反正在立太子之前,莊妃肯定是出不來的。”
喬姑姑小心道,“卻也未必如此吧,皇爺爺不都已經應允了,玉牒上寫生母的名字……”
“你真當皇帝說出口的話,就是金口玉言了?”太后哼了一聲,“昔年文皇帝在太子廢立上,不知變了多少心思……到底玉牒上寫的是誰的名字,不到落筆的那一刻,你也最好別太當真。”
她站起身,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長寧宮那裡有什麼動靜沒有?”
“一切如常,”喬姑姑回道,“倒是咸陽宮的何惠妃,似乎晚飯前就直接去坤寧宮了。”
皇后不免微微點頭,露出些許欣賞,“素日裡看她薄些,遇了事這才知道,倒也是有情有義的,皇家婚配,還是要選秀——而選秀,還是要和她們這撥一樣用心啊,這一撥選出來的三個,個個都不錯。”
雖無一字牽扯到孫貴妃,但老人家話裡的意思,難道還不夠明白嗎?喬姑姑想到下午太后急招孃家人的態度,也不免在心底嘆了一口氣:看來,太后和孫貴妃之間,真的是再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了。
正這樣想著,太后已是又緩緩吩咐了起來。“上次採選秀女,還是在文皇帝末年了,距今已有四年有餘。如今宮中也該再添些新人,你先往二十四衙門和六局一司吹吹風,明年春立太子事了以後,我看也可以再提起選秀的事了。”
這……老人家是何用意呢?喬姑姑也有點不明白了,她哈著腰答應了下來,心底卻還在琢磨呢:就這麼點人,已經鬧成這樣了,難道老人家是嫌還不夠熱鬧,還想給後宮這臺大戲,拉進來幾個新角?
見太后沒有解釋的意思,喬姑姑自然也不敢多問,恭敬應承下了,便告退出了屋子。太后見她走了,卻也還不打算休息,伸了個懶腰,舒展了一□子,又問道,“點點呢?睡了沒有?”
“這會兒正鬧著要見娘呢。”去檢視點點情況的宮女不一會就回來了。“養娘和李嬤嬤正哄著,卻不大哄得住。”
“母女天性,豈能阻隔。”太后聞言,也是有些不忍,想到畢竟養娘也不是血親,遂無奈道,“把她抱來這裡,我試試看吧。”
祖母要帶孫女,有人還能說不嗎?不一會兒,點點就被抱到了太后跟前,太后將她抱在懷裡,上下顛動了一會兒,道,“好了好了,別哭啦。你娘好著呢,過一陣子就能見到了。”
點點本來還掙扎得很有氣力,哭聲震耳欲聾,此時被太后夾住了不能發力,再加上多半也是哭累了,掙扎之勢減緩,慢慢的也不哭了,只是瞪著黑沉沉的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著太后,彷彿在思忖著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太后不免自得一笑,點了點小女孩的鼻頭,笑道,“果然是父女兩個,你爹小時候愛哭,我也是這麼抱她的。”
絮絮叨叨的家常話和著斷斷續續的稚嫩哭聲,傳出了窗扉,飄著和雪花們一道,落在了青磚地上。茫茫大雪中,隱約能見到一輪孤悽的月亮,宮裡的夜,漸漸地深了。